白子慕抱着一个大饼过来。
雷东川瞧见问道:“小碗儿, 这什么?”
白子慕道:“给爷爷买的饼~”
雷东川身上钱多,听见他说,也给家里人都买了点东西。供销社的东西种类少,转了一圈, 雷东川给雷长寿买了一个烟袋, 给贺老头买了一个草编的凉帽, 其余人一人一条手帕。
他起先都拿碎花的小手帕,后来又怕自己挑不好看, 让白子慕过来挑选。
白子慕过来,果然把他选的那些都放回去, 一个没拿。小孩只挑选了两种手帕,一种是女士用的,纯白色斜角带一朵手绣小花的, 布料质地柔软;另一种是男士用的, 带棕色、蓝色格子的,粗棉纱布料但也更大一些。每条手帕售价3毛钱, 质量看着不错。
白子慕还想给雷爸爸买个锄头,小朋友以为他要留在这里种地。
雷东川给他解释道:“爸还跟咱们回东昌城,不在这里长住,用不到。”
“哦。”
白子慕就也给雷爸爸拿了一条手帕,全家人手一条,又干净又漂亮。
小孩觉得这是整个小商店里最漂亮的东西了。
雷东川瞧上旁边的小蛋糕,招手让白子慕过来,给他买了一个:“小碗儿, 一个够不够?”
白子慕点头:“够啦。”
村里小孩都给家里人多多少少买了东西, 十分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分享自己的劳动所得, 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算清楚, 用得干干净净。
农忙季节,山林田间一派丰收景象。
雷东川带着一帮小孩一起排队回家,与平时相比,大家士气高涨,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刚买来的宝贝,走过山路,踩过田埂,一路欢呼雀跃着回家去。一众大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跑不了几步就慢慢掉队,很快就有一个大些的男孩折返回去,把他背起来一起走,太阳把他们影子拉长,融为一体,只有在过沟坎的时候背上那个小朋友被颠簸一下,能看到晃动着的小卷毛。
*
雷家老宅。
贺老头正在跟陆平发脾气。
陆平偷偷办了一件事儿,以宝华银楼的名义答应了一个分量极重的珠宝大赛,为贺大师争取了一个名额——去做评委。
“师父,这是国家级赛事,我不是胡乱递的您名字,而且这报纸上都印出来了,白纸黑字的也改不了……”陆平绕着院里的木桌走,怕被对面的老师拿竹竿抽到来回躲着,“而且人家北京评审团那边一听您的名字,立刻把裁判长的位置腾出来,说给您留着,就等您过去了。”
贺老头气得够呛,拿竹竿戳了徒弟一下:“小兔崽子,我说要出山了吗?!”
“可您上回都修铜烛台、做软甲,动金银了呀。”
“那是我乐意,跟这事儿一样吗,这什么珠宝比赛你都没跟我商量,就在这擅自做主!”
陆平挨了两下也不敢躲,疼得“哎哟”两声,硬撑着在那道:“师父,我实话跟您说了吧,咱们宝华银楼就这一个名额,原本是给楼里大师傅参赛的,您名字一交上去,就成了裁判团的一员,按规矩宝华银楼要避嫌,这次就不能参赛了。”陆平破罐子破摔,干脆摊手在那耍赖,“反正您要不去,咱们银楼今年就是垫底的。”
贺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赶紧给我取消了,我不去京城!”
陆平难得倔强一回:“取消不了,这上了报纸,就要去主持比赛。”
“你——”
内院门口有响动,两个孩子回家了,白子慕一边兴冲冲喊着“爷爷”一边往前跑,他怀里的饼又厚又硬足有小磨盘那么大,一路抱着回来的。
贺老头怕伤着孩子,先把竹竿放下了,白子慕举着那个石头饼要送给他:“爷爷,给!”
“这什么?”
“我捉鱼赚了钱,给爷爷买了饼~可好吃了!”
贺老头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孝心弄得又惊又喜,拿过来掰了一下,没掰动。
贺老头“咦”了一声,两只手使劲,最后放在腿上借力才掰下来一块,老头笑呵呵地拿着那一小块道:“我尝尝……”
一旁的陆平瞧见了提心吊胆,生怕老爷子崩了牙,连忙上前一步接过来:“师父,我拿去厨房给您热热吃,子慕也没吃过这个饼吧?那正好,等伯伯热好了,你和爷爷一块吃好不好?”他扭头看小朋友,试图走曲线救国陆续。
白子慕不负所望,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