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打理他手底下的那些生意,否则光靠着兄弟之间的表面情谊,他那位利益至上的好大哥怎么可能屡次出手,帮他扫清障碍,还大过年的特意跑过来送了一堆礼物才走。
景星阑伪装的很好,他唯一一次在乔镜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就是那次袁马二人雇杀手在放学路上对他动手的时候。当时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该如何向乔镜解释自己开/枪的动机——因为景星阑当时是真的气疯了,压根儿就没想过留手。
但万幸,乔镜事后并没有再提这件事,这也让他默默松了一口气。
“所以,”景星阑回过神来,对着怔怔望着自己的乔景说道,“对于我这样自私的人来说,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别说断了一条胳膊,就算哪天我眼瞎了,耳聋了,但凡我还剩下一口气,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死皮赖脸地留在乔镜身边,抓着他不放——除非是他自己想要离开。”
他停顿了一秒,轻声问道:“我很好奇,你在做出放弃这个决定之前,有考虑过胭脂的想法吗?”
乔景咬紧了下唇,痛苦和惶恐等等情绪一齐涌上心头,让他的面容看上去几近扭曲。其实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失去了一条胳膊,飞行员的大好前途就此断送,在这一桩桩打击下,乔景还能笑着和他们说话没有精神崩溃,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说白了,你还是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个答案。”景星阑伸出手,替少年擦了擦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但是不如这样想,反正已经不能更坏了,与其真到了那一天后悔,不如脸皮厚一些,胆子大一些,走一步看一步,如何?”
乔景啜泣道:“可我现在这样,还能干什么呢?”
“你能干很多事情,”景星阑斩钉截铁道,“乔镜和我说过,你的理想是当上将军,现在虽然没有办法再上战场立军功,当不了将军了,但你还可以当将军的老师——顺便帮助胭脂实现她的梦想。这样的话,你觉得胭脂会嫌弃你吗?”
乔景呆呆地看着他,双眸中渐渐泛起了水光。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景星阑站起身,准备离开病房去找乔镜他们,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忽然微微偏身,对乔景说道:“对了,刚才忘记说了。”
“我们都为你骄傲,欢迎回家,乔景。”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狼狈地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
乔镜和胭脂在出去后,其实并没有走远。
在这一批伤兵被送来后,就连走廊上都挤满了伤员,医生和护士们更是忙到脚不沾地。乔景的病房在医院三楼,还是因为他飞行员的身份再加上伤势过重,才得以拥有了单独的病房,否则估计也得和这些伤员们一起,吊着胳膊打着绷带在走廊内等待治疗。
胭脂听着四周时不时响起的哀嚎和喘/息声,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堪。她甚至不愿再多看这些伤员一眼,因为他们的模样,总是会让她联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乔景。
于是,她便对乔镜说道:“先生,我们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呆着吧。”
乔镜也正有此打算,可如今医院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哪儿还有安静的地方?
他们上了两层楼,这才在最顶层的走廊尽头找到了一个清静地。
说是清静都有些不够了,这里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如果不是知道太平间不在这一层,胭脂都还以为这里就是医院的停尸房呢。
她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看着左手边那扇紧闭的房门,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先生,这里面住的也是病人吗?”
乔镜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医院墙上的标识,他道:“这是安宁疗护病房。”
胭脂似懂非懂:“这里和普通的疗养病房有什么区别吗?”
乔镜把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狭小的天窗外,他沉默片刻,淡淡道:“安宁疗护,就是临终关怀。”
胭脂张了张嘴,一时也沉默了。
比起死亡,更令人绝望的,莫过于滑入死亡的过程,和对伤病无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