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屋中也昏暗了下来。
华音起身点了灯,在矮桌旁坐下,盯着那一小簇烛火发呆。
尽管她已经实话实说了, 可裴季还是不信她,但这也在华音意料之中, 毕竟她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失忆了的证明。
如她不信他一样,她对他的话都有所保留。
只是她不信他,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可他不信她, 却是会要了她的命。
他说到王城前,若她还不说真话, 便杀了她。
可她毫无记忆,又怎么可能在两日内把失忆前的信息如实告知?!
据金格所言, 从此处到金都,不过两到三日的路程。两三天后她要是没有恢复记忆, 以裴季那样说一不二的性子,或许真的不会再留她。
华音烦躁地揉了揉简便的束发。
以为能柳暗花明,寻到生的机会,可怎么还是看不见活路。
她不如再摔一次, 兴许能摔回记忆?
便是昏迷了, 也拖延一些时间, 不是吗?
想到这, 华音已有了尝试的想法, 但在什么地方摔倒最为合适?
这屋子是竹楼, 在屋内摔到也没有什么用。思来想去, 她想到站在竹楼外竹梯最后的两阶摔下最为稳妥。
头先着地, 顶多会磕破些许, 不至于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且也比被蛊虫发作折磨要好许多。
华音站起身子朝门口走去,正要出去,却听见外边有脚步声传来。
除却金家人外,锦衣卫脚步轻几乎不可察,裴季更是悄无声息的。
华音停下脚步,回到了位上,不一会便传来金家大姑娘的声音:“沈姑娘,我阿爹宰了鸡炖了鸡汤,让我给你端来。”
几日相处下来,华音也听习惯了这掺着南诏语的大启话,不过是片息便琢磨明白了意思,说了声“请进。”
金家大姑娘端着鸡汤撩开了帘子进了屋中,对华音露出浅浅的笑意。把鸡汤放到了桌面后,她掏出了两锭金子放到鸡汤旁,道:“阿爹让我把这金子还给沈姑娘。”
是今日华音匆匆离去时留给金翎的金子。
华音道:“多日叨扰,还请收下,不然我于心不安。”要不是她,裴季与锦衣卫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金大姑娘笑了笑,然后再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月形的小铁牌,还有一张小纸条。
华音抬起诧异的目光看向她,只见金大姑娘连连摇头,很是谨慎的样子,然后打开了纸条。
华音低头看了眼写有大启文字的字条,看到内容,神色逐渐严肃。
——王城南北杂货铺子,信物交付,重金可秘密出南诏。——
只是片刻,金大姑娘便把纸条给阖起来,边藏回了怀中边回华音方才的话:“阿爹说了,沈姑娘救了小弟,对我们家已经是大恩了,若是再收下这金子的话,便是见外了。”
华音把信物收到掌心,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金大姑娘面带着微笑摇了摇头:“沈姑娘不用太见外的。”说着起了身。
“沈姑娘先把这鸡汤喝了,我一会再进来拿碗。”
华音道:“不用太麻烦了,我一会送出去。”
金大姑娘笑点了点头,而后出了屋子。
目送金大姑娘出去,华音轻叹了一口气。
金家人应是也看出了她与裴季之间有问题,但是因裴季一行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惹上必遭殃的气息,他们为自保,故而没有点破他们,也没有好奇是他们是什么身份。
可尽管百般谨慎,但他们也还是愿意冒险帮她。
想到这里,华音脸色露出了一瞬淡淡的笑意。
都是良善之人,若是今日她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将来必然会悔恨。
张开掌心,仔细端详掌心中那月牙形状的铁片。铁皮上刻有几个华音看不懂的符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收了起来。
若是真如这金大姑娘所言,那她就必须得活着到南诏王城,还要活着在王城待上一段时日。
她得找寻借口说服裴季,多给她一些时间。
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她都要冒险一试。
华音把鸡汤饮完,便拿着空碗起了身。
家家户户都是在屋子外边洗衣洗碗做饭,而这个时候天色只是擦黑,还未全黑,所以各户的竹楼前都还有人在做饭,因都在忙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