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五谷杂粮, 哪有不生病的?秋意泊重操旧业,不过这次不能算郎中了,只能算是兽医——这话怪缺德的, 秋意泊脱口而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巷口摆摊的王大叔都忍不住瞅了他好几眼。
要不是秋意泊与伴月道君相交甚笃, 王大叔都快管不住自己的菜刀了。
王大叔前几天出城采购兽肉,半道给人打劫了, 王大叔是个化神修士, 也算是数得上的角色了, 奈何对方是个发疯的真君,王大叔身子都给砍了半边儿, 要不是原形比较长,那一剑刚好避开了丹田, 这一剑就能送他原地归西,好悬歹悬才撑着回了来, 他知道秋意泊厉害,仗着平时与他交情不错,没去那些一看就不怎么靠谱还贵的医馆, 求秋意泊救一救。
秋意泊那完全是个赤脚郎中,你说这人都长得差不多,一颗心脏两个肾的,谁知道蜈蚣体内啥构造啊!但毕竟天天薅着王叔要吃这个吃那个吃,只能对躺在院子里比腰还粗锃光瓦亮的蜈蚣精硬着头皮边学边治——他虽然不懂蜈蚣的身体结构,但是他能看得出来王叔这伤势委实危险,去找医修说不定还没办法。
“干他娘的!真是触了霉头,堂堂真君居然来劫道!还劫的是两车草灵猪肉,这话说出去谁信啊!长生真君, 您信吗?!您会干这种事儿吗?!还是个渡劫真君!要不要脸了!”王叔吃了秋意泊一颗丹药,如今还在被秋意泊接经脉,腰粗的蜈蚣看着已经挺整齐了,说话声也显得中气十足起来。
秋意泊心道那也说不好,也就是没遇上他的渡劫期,他渡劫期虽然没有劫猪肉,但确实劫了不少秘境,祸害的真不止一条两条命那么简单。渡劫境界的真君,懂的都懂,遇上了只能自认倒霉,那真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秋意泊道:“王叔就别说话了,一说话体内的经脉都在颤。”
“哦哦好。”王叔不敢说话了,不多时秋意泊就将他体内的经脉都接上了,腰粗的蜈蚣竖起半条身体,比院墙都高,十几条红艳艳的腿在半空乱舞,同色的触须挥动个不停,看得秋意泊手心发痒——要不是这位每天早上出摊完美解决了秋意泊的早饭,秋意泊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王叔,这会儿已经一剑过去了。
也不是什么为民除害,单纯看着起鸡皮疙瘩所以赶紧杀掉而已。
秋意泊深吸了一口气,阖了阖眼睛,孙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①’。秋意泊,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患者容貌而起杀念啊!
前几日伴月道君还提醒了他因动念而入障,今天怎么又起动念了呢?
“王叔,您先躺着……”秋意泊道。
王叔又乖乖地躺下了,伏在地上的大蜈蚣饶是一动不动,看着也让人心头发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秋意泊刚想劝王叔回去休息,就听见咔擦几声,秋意泊垂眸一看,就见王叔把自己两三条本就断了一大半的腿给折了下来,那腿上还冒着热气,坚硬的黑色硬壳里头是白嫩嫩的肉,王叔把这几条蜈蚣腿往秋意泊身边推了推:“反正也是断了,真君拿去吃吧!”
秋意泊看了那几条腿好一会儿,才道:“……倒也不必?”
“嗐,客气什么!”王叔笑道:“要不是真君给我治伤我还不肯给呢!我这一族可是被誉为本界十大美味之一!味道可好了!以前都是我自己吃的!都不敢告诉别人呢!”
秋意泊一愣:“……啊?”
随即他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不必不必,不是客气,您自个儿拿回去吃吧,我真不吃谢谢您!”
王叔疑惑地看着秋意泊,可能是他想表现出疑惑的神色,但那张蜈蚣脸上只有狰狞两个字,连秋意泊看得都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真不要啊?真的特别好吃!我还是化神期,味道真的特别好!不信您试试?生吃熟吃都好吃的!”
秋意泊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王叔把他那几条还冒着热气的腿往他嘴上怼。王叔见状知道他不是在客气,这才将自己的腿收了回去,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好吧。”
很遗憾,那一眼秋意泊就看见了‘凶残’两个字。
王叔总算是回家修养去了,秋意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叫涂朱把院子打扫一下,决定出门散散步,没办法,待在家里头总是幻视院子里还是有一条腰粗的蜈蚣——寒月道界天道派来暗杀他的那种。
这一出门,就看见一群五颜六色的小猫自他面前追逐打闹一路跑了过去,秋意泊没忍住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带毛的可爱。
蜈蚣腿上也带毛,但那个不算数。
秋意泊是个真君的事儿街坊邻居都清楚,不过秋意泊随和,算起来也是四五百年的老街坊了,倒也没有人真就畏他如虎,大家还是照常的过日子,大不了对他尊敬些。寒月城的妖修大多还是肉食动物,秋意泊随便寻了个摊子买了两大串肉,又去给巷尾的慈幼局的小崽子们看病。
秋意泊这头把肉串散给他们作晚饭,抓着一条小狗就在怀里薅了两把,又捏着对方的爪子看断了的腿。其实这种问题哪怕不是妖修,普通小猫小狗靠自己儿也能恢复,但秋意泊那会儿来时见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