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还残余几点温度的血自冰冷的剑刃上滚落,之后剑刃依旧清亮如霜,那一滴热血却为黄土所吞噬,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修长的五指扣着淡金色的剑柄, 柔韧的手腕一挽一挥, 伴随着清越的嗡鸣归剑入鞘, 地上却多了一条飒然的血线。
秋意泊推开窗户, 酒意朦胧地向温夷光笑了一笑, 一手微抬,晃荡着手中的酒壶:“温侍卫,来喝酒呀……”
最近秋意泊迷上了酿酒,说是不喝遍天下好酒,怎么知道该如何去酿, 一波又一波的美酒送到了南明城, 乃至道君珍藏都被秋意泊换了来, 每日都喝的半醉, 真不怕有人趁机抓了他去。
他当然不怕,因为有温夷光在。
距离秋意泊买下长街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真应了温夷光的猜测, 买回来就是玩儿, 照旧租给那些门派世家,收的租金也便宜的可以, 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至于城南的宅子他倒是住了进去,甚至还大兴土木了一番,搬进去那日挂了六百六十六串万响的鞭炮,又散了八千八百八十八个喜钱红包,问就是六六八八, 又顺又发。
那日满城炮仗连天,震耳欲聋,漫天都是红色的纸屑飞舞,硝烟成就了黄色的烟云,遮天蔽日,秋意泊拢着袖子看了,说这叫贵上添喜,大吉大利。
温夷光有时候很想问问秋意泊到底为什么这么迷信,毕竟好歹也是个阳神道君,还是一个能力压孤舟道君的天下第一,怎么就搞得跟个人间土财主一样?
不过可能是真的应了秋意泊的又顺又发,贵上添喜,那日倒真的收到了不少贺礼,大多是某某道君、某某门派派遣弟子送来的,基本上来送礼的都是大乘真君,也没什么意外,那天温夷光打了个擂,就是那种他当擂主,别人来车轮战的那种擂。
此后安静了一个月,接着麻烦又来了。
财帛动人心,总有不少真君来‘拜会’他们——或许是道君不好意思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化神修士,哪怕他有个大乘期的剑修护卫那也太丢人了,所以才总是派大乘真君来。
不过很可惜,温夷光只要不是对上当年如秋意泊这样的大乘,就还没带输的,谁来都是白搭。
温夷光觉得自己的参商剑的刃都快卷了。
温夷光走到了窗边,接了秋意泊手中的酒,将壶中剩下的一饮而尽,眉目间也有几分酣畅淋漓,他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秋意泊微笑道:“再等等呗。”
一个大乘不够就来两个,两个不够就来三个,如果到了一次性来个八-九个温夷光都能吃得下,就该有道君蠢蠢欲动了。
怎么能不蠢蠢欲动呢?
谁知道他这个败家子带了多少法宝出来?如今还剩多少?先到先得,慢到的以他这个挥霍的手法,或许就没有了。
“咄咄咄。”宅子的门被敲响了,温夷光侧目望去,手中霜锋能出剑鞘,锐利的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秋意泊一手微抬,阻止了他:“唉——进来。”
一个披着白毛大斗篷的人推开了角门,探头探脑的来看,见到温夷光的那一刹那,他哎呀了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秋意泊轻慢地笑了笑,在温夷光臂上拍了拍:“温侍卫,收了你的剑意,可别误伤了娇客。”
那披着白毛大斗篷的人豁的一下摘了厚实的兜帽,骂骂咧咧地:“嘶——我的眼睛,不公平!都是化神,凭什么扎我不扎你?!”
秋意泊晃荡着酒瓶笑道:“多看看,或许就习惯了。”
“你有病吧!谁想多看这个!嫌自己眼睛太亮想弄瞎是不是?!”兜帽落下,露出了一张姣若好女的脸庞来,尖尖的下巴,水汪汪的眼睛,再配上殷红的嘴唇,正是白岐山小少爷白若绯。
白若绯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也不再进来,嘟哝着说:“要不是我爹……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夷光真君,你再不管管你家少爷,或许就要大难临头了!”
秋意泊伏在窗口,笑得没心没肺:“你爹来么?有的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你爹。”
白若绯瞪大了眼睛,随即怒骂道:“姓秋的,你要不要脸!我爹是那种人吗?!”
白若绯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此前秋意泊搬家,渊飞真君就带着白若绯来道贺,似乎是渊飞真君有事在身,他们两人便留在了南明城。渊飞真君若有空闲,便会来寻温夷光论道,白若绯自然而然也是一道来做客,只不过一个月前说是回去了,不知怎么的今日又来了。
“人心隔肚皮。”秋意泊痴痴地笑着:“你又不是你爹,你怎知道你爹不会?本少爷这样的人见多了,不若将心挖出来叫本少爷看一看,尝一尝,到底是什么颜色,又是什么味道。”
白若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一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示意秋意泊再废话就是找死。虽然知道秋长生是喝多了,但是还是没忍住流露出了一分厌恶之情——这人怎么看怎么讨厌:“反正话已经传到了,我走了……夷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