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太太见来人是秋意泊,颇有种“终于来了’的神情,隐约还有宽慰之色,她几乎是主动打了个半价,将宅子半卖半送给了秋意泊,定下了契书,只等去应天府备案这宅子就算是秋意泊的了。
在城东,这样大的还不是御赐,可以自由买卖的宅子简直是抢手到了不得了的货色,以至于翌日秋澜和上朝的时候还被同僚叫住了,恭贺他家有喜事,还问是哪位秋家哪位小娘子,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秋家这一代,秋意泊后还有十来位小郎君小娘子,只不过这几位也没有比秋意泊小多少,早就成婚了,如今秋家最大的小娘子也才九岁,能有什么喜事?秋家有不是破落户,要靠卖女儿当童养媳维生。
话虽如此,秋澜和还是笑着应了。
泽帝则是笑吟吟地替秋澜和救了个场————将他招走了。
“说起来,你家郎君当真是有趣。”泽帝目光有些奇异∶“好好一个郎君,却操持起了妇人事。”
秋澜和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昨日宿在宫中,只不过并不妨碍他回答∶“妇人之事?钱财虽俗,国民生计却一个都逃不过它,陛下,臣说得可对?”
泽帝侧过脸来看他∶“不过是调侃秋相公你那侄子两句,倒也不必与朕这般争锋相对,秋相公若是愿意教训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朕绝不多言。"
秋澜和觉得有些好笑,泽帝向来不愿他与几位殿下有过多的牵扯,他淡淡地道∶“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领命便是。”
泽帝不动声色,眉目宛然∶“秋相公答应便好,朕立刻下旨赐相公太傅一位如何?”
“微臣多谢陛下。”秋澜和淡淡地道,却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泽帝也不在意,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家侄子要下场”
"他愿意去便去,试试也无妨。" 秋澜和提及秋意泊,便有些微微的笑意∶"陛下以为呢?"
“那自然是不错。”泽帝轻笑道∶“朕吩咐下去若是秋意泊考得不如何,朕也赏他一个案首,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总不好还是光秃秃的白身。”
秋澜和蓦然抬首,直视泽帝∶“这便不劳陛下操心了。”
泽帝知道他是怒了,凑上去微微侧着头亲吻他的唇瓣,唇齿交缠,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织,针锋相对。
————纵使秋意泊能中,朕亦不会叫他起势。
——各凭本事罢了。
大大
秋澜和回了府中,第一时间当然是去抓秋意泊问一问,哪想到刚进府,便听眠鹤禀报秋家来了六位郎君,都是十九郎君叫人请来的,秋澜和微微皱眉,还未进到秋意泊的院子里,隔着墙就听见一阵隐隐的抽泣声。
秋澜和瞬间加快了脚步,进去一看,直接给气笑了。
原本花木扶疏的庭院被清空了出来,眼前是一座座类似于牢房一样的小木屋,一间间隔开,秋意泊连带几个小孩并两个成年人一人坐了一间,秋意泊还端正着,其他几个小的各有各的狼狈,小木屋中的油灯正在冒着黑烟, 熏得几个小的抽抽搐噎, 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几人都在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在写点什么。
“秋意泊,你这是在做什么?”秋澜和只觉得眉头一跳,问道。
几个小孩见秋澜和到了都抽抽噎噎地起身给秋澜和问安,他们几个这辈子何时被这么劣质的油灯熏过?哭是因为被烟熏得,不为其他∶“见过六叔公。”
“六叔公……”
还有两个和秋意泊同辈的也起身问安“见过六叔。”
“见过六叔。”
秋意泊也不出来,支着脸悠哉悠哉地看着秋澜和∶“澜和叔,你回来啦……你怎么不夸我?”
秋澜和见到一群好端端的孩子给整成这副模样,压抑着怒气道“夸你什么”
秋意泊讶异地道“这不是再有两个月我们几个就要下场了嘛,我跟他们一道先熟悉熟悉环境,回头不都是要这么考的咱们先习惯了班房,日后进场也不怕不是"
两个大的摸了摸鼻子,话是这么说,但十九哥是真的能折腾!他两是下场考会试,这班房坐过好几回了,今日被十九哥叫道六叔家来,还以为是六叔的吩咐,结果没想到进来就被十九哥一道关进来了。
秋澜和深吸了一口气,这道理是没错的,可他怎么就那么想打人呢?他怎么觉得是秋意泊觉得自己一人受苦不舒服,所以才拉着家里几个小的一起呢
秋意泊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自己一个人坐牢有什么意思,要坐牢大家一起坐,这样他心态才平衡一点。
秋澜和揉了揉眉心,干脆拂袖而去,懒得再管他们。
秋意泊想折腾就折腾吧,总也对他们是有益的。
时光飞逝,眨眼就到了二月份,秋家一群小孩一个个被提溜上了马车,三天前他们就停了坐牢读书,别说,坐习惯了班房,乍然有几天不去,第一天不去是快乐的,第二天不去是幸福的,第三天不去就有些莫名想念了起来。
童生试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