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无论是秋意泊从小生活的秋家,还是后头生活的凌霄宗,都是很干净的。秋家是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大族, 有足够的金钱来置换干净整洁的环境,凌霄宗是修仙的门派, 也不提什么大门派小门派, 一个清尘术那是人人都会的, 就是春溪城里布庄卖的布上面没附加一个清尘符篆都卖不出去。
哪怕是百炼山, 火烧火燎,成天不是拎大锤就是烧炉子, 还有个地火口冒烟,那也是很干净的,虽说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材料的气味儿, 那也是因为是工作需要, 无法避免, 而且只要处理得够快, 完全可以在闻到之前就把味道处理掉。
哪像刚刚那赌坊啊!就没有高档一点的赌坊吗?!
他们以为按照自己这世家子的身份, 不得去那种金碧辉煌,人人都自诩是个文化人, 整整齐齐穿着长衫, 各色仆婢安静沉默穿梭其中, 然后老长一张桌子, 大家各坐一个位子, 面带微笑, 眼中精光一闪, 连骂人都是指桑骂槐的来, 一番唇枪舌剑后或安然或悠闲地等着荷官发牌的赌坊?
酒楼的饭菜送了上来, 菜和酒都难吃……应该这么说,这家好像是个川菜馆子,他们两刚上来叫的是招牌来一桌,如今满桌都是红艳艳的,仿佛青红辣椒不要钱一样。
两人能吃辣,但是很明显不能吃的这么辣,秋意泊和泊意秋显得更惆怅了。
现实距离梦想太远了,呜呼哀哉!
眠鲤看两位郎君吃一口就齐齐叹气,忽地心下一紧,低声询问道:“郎君,可是饭菜有毒?”
“是有毒。”秋意泊话刚出口,眠鲤便一把按住了旁边候着的小二,
小二哭丧着脸道:“两位郎君,我们大师傅是蜀地来的,实在是冤枉,小店哪敢下毒毒客人啊!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看两位郎君满身气派,叫菜又叫的熟练,掌柜的还以为是好这口的专门来一试,特地吩咐后厨不要省胡椒、麻椒之流,务必要叫两位贵客吃得舒服。青红椒就不必提了,麻椒胡椒可都是从番邦进来的好东西,一斤就要百两银子,不是贵客还不舍得下这样的重料呢!
眠鲤喝道:“老实交代!”
“哎?把人放开!”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都是一愣,随即泊意秋解释道:“十九郎的意思是辣成这样,辣不死我们不罢休,不就是有毒吗?赶紧放开!”
眠鲤沉默了一瞬,将人放开了。
他心好累,他突然觉得自家大人其实还是很好伺候的,至少比这两位郎君来的好伺候。
那小二连忙站直了身体,又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便见面前抛来一银光闪闪的物什,落入怀中一看居然是一锭五两的银锭子,为首那郎君道:“误会了,拿着这钱寻个医馆看看吧。”
“唉唉好!多谢郎君慷慨!”小二捏着银锭子,手立刻感觉不疼了,他笑得宛若面前不是秋意泊,而是他自个儿的亲爹,一迭声地道:“小的这就去厨房吩咐给郎君换一桌清淡的菜来!”
正等着呢,忽地二楼转弯口上来了一位小娘子,一身绿衣,头簪粉色花枝,显得极为清新,纵是三分的清秀也映出了五分俏丽,她一见到秋意泊与泊意秋便屈膝行了一礼:“我家娘子吩咐婢子将此物赠给两位郎君,还望两位郎君不弃。”
眠鲤接了木匣,送到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轻轻推开木匣便见里面躺着一块精美的花牌,上头别无字样,只有一枝牡丹,雕工精湛,惟妙惟肖,更妙的是两块并在一处便是一幅并蒂牡丹图,便能拿在手中赏玩也绰绰有余了。这东西他们熟,花牌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了,泊意秋问道:“你们娘子是谁?”
婢子垂首敛目,并不敢多看:“我家娘子是婉来阁的妈妈,名唤风来仪。”
“倒是个好名字。”秋意泊赞了一句。
“娘子还有一话令婢子转达两位郎君。”那婢子又道:“两位郎君今日遇到的春风楼后台不小,往日里拐带良家的事情没有少干,两位郎君还是快快避一避吧,遇上那些混不吝的,双拳难敌四手,免得吃了亏去。”
泊意秋支着脸应了一声:“你家娘子倒是好心,回去告诉你们娘子一句,就说我们多谢娘子美意,闲来一定登门拜访。”
婢子露出了一点笑意,她屈膝行礼后便离去了。
刚好这时候酒楼新做的菜也上来了,看着一桌子咸甜口的燕京本地菜,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吃上点什么了。
眠鲤看他们的样子,心中怀疑这两位郎君是不是有什么病症,怎么现在还吃得下……罢了,总之太医已经在府上等着了!若一会儿看的不好,他就以下犯上一回,令两位郎君将多吃的吐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两人正吃着呢,忽地听见楼下有呼喝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酒楼木阶梯被踩的吱呀作响,看来来得人不在少数。不一时,果然有十几个壮汉冲了上楼,喝道:“那两个不长眼的在哪?!”
包间没有关门,秋意泊两人看得一清二楚,这回来的人可不是方才那些徒有力气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