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柏压根就没敢对诸将说要出兵攻房州的事情,怕这些人当场鼓噪闹事。
别看他们在反对移镇的事情上支持自己,但涉及到其他方面,李柏可没把握还能得到众人拥护。
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两回事。
能勉强说服他们同意开城,就已经不容易了,还是借了夏军的威名。出兵攻房州?那得把军中刺头都杀干净了才有可能,但李柏没这本事。
“李将军此次干脆果断,富贵临身,何忧愁耶?”李延龄放下手头的公函,笑道:“献金州数县,灵武郡王会记得这份大功的。”
“分内之事罢了。”好几天了,李柏还是无法将眼前这个身材肥硕、满脸和气的中年人,与杀人如麻的武夫联系起来。最近几日,此人与王遇狼狈为奸,已经连杀十余金州军校了。
进城当日,李延龄非常和气,拉着李柏的手,让他一一介绍军府将佐,并随口夸赞了几句,诸将稍安。
而他们在城门口寒暄,王遇则带着定远军飞快入城,第一时间控制了各个要点。
尤其是军营,数千军士在营中,从那日开始,便切断了他们与金州诸将之间的联系。
二十三日,李延龄正式到军府视事,同时下令整顿兵马,拣选骁勇,东攻房州,城内一下子就炸锅了。
当天晚上,城外草料场起火,火光熊熊。
多位金州将校连夜赶至军府,请求发兵救火,李延龄不许。
二十四日白天,他下令将前一晚建议救火的军校七人全部斩首,因为他事先就得人密报,这些军校打算借救火之事集结兵马,鼓噪作乱。
二十五日,有人约定以夜中打更声为信号,一起发动,结果一整夜更夫都消失了,无人打更。
第二日,又有五名军校被斩首。
一口气斩了十二人,金州军中为之战栗。
李延龄趁机整顿部伍,任命申口镇将元深为左厢兵马使,尚未正式移镇的李柏暂任右厢兵马使,李延龄之子李进任衙内都知兵马使,三人分统金州兵马,开始做好进攻房州的准备。
元深,早早投靠,可得奖赏。
李柏,虽说在镇内地位不是很稳固,但终究还是有几个班底的,暂时还需要利用他一下。
李进掌控的是从邠宁带来的五百兵,这是父子二人最可信任的核心武装力量。
“李将军有此认知,富贵定可得长久。”李延龄道:“放心。邠帅之委任状已在朝中操办,灵武郡王说话算话,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柏心中稍安,但他没好意思问这个邠帅到底是怎样的邠帅?是军政一把抓呢,还是仅仅掌握政权。
“快六月底了,时间紧急啊。”李延龄突然感叹了一句,道:“其实,攻房州的命令是折帅下的。灵武郡王有言,我管民,折帅管军,今后军中之事,自有折都指挥使全权负责。”
至于为何不调金州军去小江口,说实话,折宗本看不上。
他宁愿用均州降兵,也不想要这些被养废了的金商兵,靡费粮草,不堪大用!
折宗本在小江口囤积了足够五千人消耗半年的粮草,经过冬春数月时间的操练,慢慢消化了两千均州降兵,从四月份开始,便带着仅能动用的三千兵马,屡次出小江口,至邻近襄州各县劫掠。
襄阳方面曾集结大军杀至,折宗本率部退回小江口。恰逢赵德諲去世,山南兵退走,折宗本又率军杀出,搞得襄州诸县人心惶惶。
现在他有个设想,即自己亲率数千人马在南线袭扰,作势威胁襄阳,吸引山南东道大军集结于此,王遇则领定远军从武关方向出击,攻邓州,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其吃下。
当然吃不下也没关系,退回武关便是。
南线这边,只要整合了金、均、房三州这二十余万人口,未来养个一万多步军不成问题,届时就可尝试与山南军正面决战了。
两路大军,一出小江口,一出武关,互相配合,自身有山川险固之势,一旦战事不利,还可退回舔舐伤口,有战略方面的主动权。
除非赵匡凝向朱全忠求援,不然早晚被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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