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欲雪侧了下头,询问她,“它和你说了什么?”元欲雪很敏锐。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微微颤动着划出很好看的弧度来,很认真地望着她。徐莹的视线落在少年人如雪的肤色上,略微有一些失神。其实她很清楚,将它告诉自己的那些话说出来,恐怕会有一些不妙,但是看到元欲雪望着她的目光,还有之前元欲雪说过的话……他会保护自己。徐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再信任他一点。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说道,“……它说的,是真的。”徐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着那个被砍下了头颅的男人,“小西告诉我……呃,小西就是它生前的名字。”她指了指另外一个、还被玩家扣押着的那个倒霉蛋鬼,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就继续道,“它死后其实找到了这个恶魔好几次,想要复仇。其中的两次,甚至已经成功了。”别的不提,听到“两次”这个次数,玩家们都知道有猫腻了。如果男人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他们如今的任务。“但是每一次,哪怕将它碎尸万段,甚至一口口吃掉,‘彻底’消灭了,它却还是会在不久之后,重新凝聚鬼体出现。”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此徐莹的神情很凝重,嘴里发苦,却还是诚实地道,“……并且再一次出现之后,会比死之前更加强大。”就像是之前的小西还能杀死它复仇,甚至吞噬它的身体,但是现在,简直是被男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男人没有直接毁掉它,只是想要更加恶劣的报复而已。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和“永生不死”没什么区别。男人说的是实话。而此时,那颗头颅也爆发出了尖利的笑声——异常的刺耳。“嘻嘻嘻嘻。”它的目光阴森地扫视过玩家们,最后又落在徐莹的身上,像是恶心的蜒蚰一样爬过她身上的每一处。“真是蠢货。”它说,“你居然告诉了他们这些,难道还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护你吗?”“蠢货!”或许是离开身体太久,又或者嗓子受到了某种损伤,男人的声音难听得扭曲,又尖利的刺耳。它吐出来的话,更让玩家们非常恼火,恨不得现在就剁掉它的舌头,让它不能继续在一旁挑拨离间。玩家们的脸色都极冷,小五微微皱着眉,按捺着眉心的厌恶地看着它。虽然极为反感,但是玩家们却也不能反驳。——男人说的某种层面上而言,没错。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护徐莹。就算不彻底杀死它,把它的头颅永远禁锢在这里,让它无法复生。但徐莹仍然不算脱离危险,那他们的任务就永远不能完成。要脱离这个循环,终止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们甚至还得让鬼怪杀死徐莹才行。一时寂静。徐莹的内心,也久不能平静。她的嘴里发苦,近乎无奈的、求助性质地看了一眼元欲雪,见他的神色仍然是平静
。得有些冷冽的,像皑皑白雪覆盖下来,遮住了泄露一丝情绪的可能。但徐莹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元欲雪冷漠……好吧,是挺冷的,但是她却莫名的安心了起来。元欲雪会帮她的。这个念头莫名种在了徐莹的心底,又重新让她信心百倍起来。元欲雪也像是没意识到他们现在碰见的困境一般,他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能和小西沟通,对吗?”他们这些人,是听不见鬼怪的话的。徐莹老实点头。“那就请你帮我们询问一下……”元欲雪的视线落在小西的身上,语气平静,“他生前是什么人、是怎么被杀的、还有变成鬼怪的全部细节,都告诉我们。”有关男人的一切来龙去脉,他都要知晓。徐莹也无意识的,请求性质地看向了它。……对于鬼怪来说,被询问它们的死因,当然是极其容易激怒它的一件事。但是不知为什么,小西在被元欲雪看过来的时候,忽然极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这座酒店当中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它,让它情不自禁对元欲雪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再加上徐莹的请求……它也的确是想帮助徐莹的,反正它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再想到当初死时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愤怒了。当时徐莹看见的,其实并不是“直播”。或许说,那的确是“直播”,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直播”了。根据小西的自述,他其实是来自c省地级市,一个偏僻乡下的少年。父母因故去世,靠着爷奶拉扯大。小西家里实在是穷,因此没读过多少书,只念完初中,就在家乡打一些零碎的散活,攒了一些钱。等成年后,就来了c省的大城市。他脑子不算灵活,但身体健康强壮,比同龄人要高一截。因此就算没读过多少书,但踏实肯干,愿意卖力气,在工地上做短工,其实过得还不错,更攒了些存款,准备给家里寄回去……就在这时候,突然收到消息,他爷爷病了。不是大病,但老人家一病起来,是很危险的,各种并发症都来了,只能在医院先住着。那点养老金和存款,就算有报销,也很快耗空了。小西急得冒火,却有心无力。他在工地的短工正好也结束了,一时找不到新活干,拿不到钱,就更上火。他贷了点款,因为信用不高,能贷到的钱不多,又只能在网上和各种软件上找能赚钱的新工作。但短期内能赚到大钱的工作——不是轮不到他,就是骗局。小西就这样,不仅没找到工作,反而还被骗走了一半的钱。他又只能和以前的工友借钱。都说救急不救穷,何况工友挣钱也不容易,能给小西借个几百,已经算很不错了,对比治病需要的钱,简直是杯水车薪。就在这时候,小西的一名工友找到了他,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