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瞧上去倒像是丹青高手精心炮制的画作。饶是齐王广有阅历,初见这玩意儿时都大为吃惊。后来与张瑶稍稍熟稔,才知道这是所谓“印刷”的技巧,并不是高手作画,而是用什么板子一张一张印上去的。
当然,“印刷”不“印刷”他不明白,但将这样精细巧妙地绝技浪费在无知平民身上,那简直就暴殄天物到了极点。齐王素有城府,看到清单上地“免费派送”四字也是微微一怔,几乎要诧异出声。
这奢靡浪费地手笔,那真是铺张得太过分了!
向亮笑了一笑,语气却很淡然:
“这只是琐碎小事而已,殿下怎么注目许久?”
齐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然,姓向的说得不算错。归根到底不过是衡阳王脑子发热,莫名其妙给长安的贫民发纸罢了。一群字都不识的黔首而已,自然是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小事。衡阳王愿意抛洒真金白银,他何必拦着。
于是齐王敲了敲纸张,平静点了点头。
向亮叉手道谢,却似乎是毫不经意的提起了几件与“画报”有关的小事。他说按建康以来办报的规矩,画报上除了各种时兴趣事之外,往往还有专栏刊载当日的菜价物价,各色物件的涨跌;因此想多派人打听打听长安城内的价格。
都省天下重地,两国来往如此郑重,居然连菜价都能上台面细说了!对方荒唐琐碎到了这个地步,齐王刹那间简直有些啼笑皆非。他叹一口气捏起一边的朱笔,在清单上浓墨重彩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好了,一切我都答应。”他随手丢下朱笔,将清单推了回去:“向使者还有别的要事么?如果没有,那就请回去禀报衡阳王殿下,尽快将我朝的皇帝陛下送回来。”
或许是被刺激得实在有些无语,等齐王将这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论实在有点不客气。于是他微微一顿,立刻又调整语气和颜悦色,从木几上递来一张绢帛:
“这是我草拟的封赏名单。劳烦使者拿去,还要请衡阳王殿下指正。”
向亮察觉到了这语气上怪怪的变化。但舆论权与调查权已经到手;心情愉悦之下,那自然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他接过绢帛叉手行礼,恭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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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之后要及时稳定局势,除了最关键的人事调动以外,赏罚升降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篡位者要安抚上下,除诛灭政敌扫清后患之外,还必须大肆赏赐收买人心,最大限度的降低敌意。而齐王这张绢帛被反复推敲,目的也正在于此。
当然,除了常规的封官许愿之外,为了表示对衡阳府鼎力相助的感激,名单中还特意将向亮等列为“若干有功义勇”,一并给了赏赐。齐王让沐晨来“指正调整”,也正是这些赏赐。
这种赏单对现代人毫无吸引力,倒是王治对历史细节颇感兴趣,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
但几眼扫过去,他面上却浮出了某种怪异的神色。王治沉思片刻,伸手招来了门外的太监,指着绢帛上赏赐问他:
“怎么上面的白银都折成了布帛和黄金?”
太监赶紧俯首作答:“贵人容禀。白银,白银实在价贵,朝廷也是没法子……而今官面上都说是十两白银一两金的,其实大家私下里都是按八两白银一两金算。京城中的豪富们,是最喜欢聚敛白银了……”
王治沉吟了片刻,挥手让他出去,嘴边却微微翘起。
“看来华夏古代的确是缺乏贵金属到了极点。”他柔声道:“十两白银一两金,一比十的兑换比例;我们之前光顾着发行钢币,居然都漏了这一茬……你们知道穿越前现代的金银价格么?”
这语气轻柔缓和,却俨然是若有所思,沐晨眨了眨眼睛绝对有些懵逼,于是迅速不耻下问:
“什么?”
王治对他晃了晃手指。
“没什么。”他微笑道:“当然我的消息不太灵通了。不过听说最近黄金行情不好,已经跌到了350一克,白银还在7块钱一克徘徊呢……换句话说,一比五十的兑换比例。”
沐晨继续眨眼,仍然没有搞懂: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治曼声道:“只要贝言及时赶到,那应该能在一个月之内榨干净整个长安城里所有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