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地道的事情后, 不光是向亮,就连齐王背后都涌上了那么一股子凉气——原本的计划,是封锁宫廷隔绝内外, 召集大臣进宫一举解决问题。但以现在的局势,哪怕只要有个小太监从地道逃出去报告变故,他们的估计也算全部崩盘,接下来就是满城皆反,围攻皇宫的局面……
在此焦灼之下,终究还是齐王抢先反应了过来。他一面请向亮派人搜查地道,一面指出现在局势的关窍——太后就是再怎么xx入脑,也不可能把地道搞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这种私密的东西, 除了太后的几个心腹亲信,估计也只有她养在宫外的情人能知道消息。只要设法将太后的情人一网打尽, 局势还是能够控制的。
这几句提纲挈领, 向亮恍然大悟, 登时令人将太后亲信尽数押来, 亲自审问皇宫内的桃色事件。这些宫女太监久居深宫,在枪子火药面前本来就是瑟瑟发抖心胆俱寒, 被向亮以审问技巧稍一震慑, 立马匍匐在地全身抖战, 将皇太后的情人名单招了个干干净净。
简单来说, 皇太后遍历春色,在面首挑选的标准上是来者不拒择优选取;这十几年来广纳天下精英, 既有贴身的侍卫、京中的大臣, 也有什么外地入觐的小官、侍疾诊脉的医生, 质子只要盘靓条顺活够好, 都可以是后宫入幕之宾。这一长串名单交代下来, 向亮等人见识短浅,那表情是愈发惊愕;倒是齐王几十年来见惯了后宫脏的臭的,依旧是神色平静。
但名单交代到了最后几个名字,齐王终于也绷不住了。他吸一口凉气,骇然出声:
“乌程王?”
缩在地上的宫女哆嗦点头,齐王的脸色变了数遍,刹那间精彩不已,似乎是大受震慑。向亮不明所以,开口小心询问:“这位乌程王是……”
齐王默然片刻,终于咬牙出声:
“这是先帝的异母幼弟。”
他想了一想,为了双方坦诚着想,又咬紧牙关交代底细
“大概,与——与皇帝差不多年纪。”
向亮张了张嘴,脸色也变得极为精彩了。
虽说齐王已经决意反叛改朝换代,但让这群南朝的桃源中人知道这样私密的丑事,心下还是有那么些羞愤不已。但这尴尬情绪转瞬即逝,政治家的算计却又涌了上来。他心中稍稍一转,立刻知道事情走向恐怕会有变化,随即开口示警:
“先帝末年诛灭宗亲,兄弟手足无不残灭。只有乌程王年幼无知,才逃过一条性命。现今却是京城中位份最为尊隆的宗室。”他迅速道:“如若让他知道了皇宫中的变故,那么振臂一呼,恐怕都城里忠于皇室的大臣勋贵都要被串联起来,与我们为敌……”
向亮眯了眯眼,随即明白了眼下的局势。他略一思索,登时下了决断。
“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既然如此,也只有以快打快,走随机应变的路了。“向亮伸手敲击耳机,同时对齐王微微一笑:”——那么,殿下可以在城中调动多少人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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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的申时三刻,长安城御街上马蹄声哒哒作响,数十位玄衣骑士自宫门冲出,分五路彼此散开、拍马狂奔而去,马匹后却都插了一把猎猎飞舞的红色旌旗。沿街的百姓一眼瞥见这急如星火的阵仗,立刻就是一阵惊讶的喧哗。这些人生在皇城根下,对这场面并不陌生。北朝规制严苛,只有国政上出了重大变故,才会派遣禁卫以旌旗召集亲贵大臣入宫;现今皇帝游猎在外,京中只有太后监国,难不成是宫内有了什么大事?
这样人心惶惶的臆测中,为首的七八个骑士却快马加鞭,笔直奔向了城西边乌程王的住宅。但偌大王府前竟尔空无一人,正门偏门尽数紧闭,甚至听不到围墙里一丁点声音。
黑衣侍卫打马上前,刚想开口叫门,却听到墙头嗖嗖几声凌厉风响;他仓促间翻身一跳、下马抱头躲藏,只听见骏马一声哀鸣,身上已经多了四五支重箭。
蜷缩在地的骑士被溅得满脸鲜血,右臂也被箭头擦伤。他唔了一声就地一个打滚,迅速滚到了箭矢波及不到的街角树荫处。剩余的骑士齐齐打马后退,却听见围墙中轰然一声大笑,还有人在放声高喊,辱骂什么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端坐在马上的骑士纹风不动,却伸手敲击耳侧。片刻之后,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