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不妙,皇帝呃呃发声,仓皇下还没开口蹦出两句,却听见阴影中喧哗扭打声大作,而后惊呼与惨叫同时响起,奔来一个披头散发满面血痕的长袍男子,直扑北朝皇帝而去。眼见着事态紧急变出突然,一边看守玉石人俑的战士立刻合身扑上,仅仅是反手一个耳光,就将这人扇得仰面栽倒,翻转在地动弹不得。沐晨微微皱眉,刚想叫左右将这男子拖下去关押处置,却见那人仰面一声长叫,竟然从衣服里翻出一把金光灿烂的匕首,一刀就刺进了自己的胳膊!
这一下才叫是始料未及,就连前来抓人的战士都被惊得一呆。长袍男子趁机坐起,却是借势又将匕首拔出,在自己头上深深一划,刹那间便是血如泉涌喷薄而出。而后此人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跪倒,却将匕首挥舞晃动鲜血四溅,顶着一头一脸的鲜血两眼圆睁,口中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这几套招数兔起鹘落一气呵成,显见是早有练习相当娴熟。只不过这一整套狠活实在太猛,围观的十几个现代人被震慑得面面相觑惊愕不已,一时之间竟是怔怔呆立当场。最后还是沐晨抢先反应过来,扯一扯王治的袖子低声发问:
“这是什么套路?”
王治动了动嘴唇,一时间却难以说话。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北朝的哪位忠臣义士,眼见着主上受辱激起义愤,要当众展示自戕殉国主辱臣死的气节;但这一套动作看下来是越看越不对,对方口中的嘟嚷更是一句也听不清楚。眼见着忠臣义士在地上挥舞匕首的动作越来越狂放不羁,王治摸了摸脑袋,终于低声下令:
“先把这人摁住再说。”
地上的这位虽说动作狂放,但挥舞之间破绽极大,手上又只是一把装饰用的黄金匕首,威胁基本忽略不计。立刻就有战士俯身要执行命令。那男人眼见着要被摁住,竟然也是不躲不闪,反而是大叫一声手舞足蹈,抬手又给自己的胸膛上划拉了一刀。
这个自残式打法的震慑力可更是非比寻常。但也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刺激下,王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来了这一套狠活的来路:
“这是萨满诅咒的巫术!”他脱口道:“以鲜血献祭,祈求祖灵摧毁敌人之类的玩意儿——北魏和隋朝都有记载,不过……“
如此自言自语,王治脸上却冒出了极为怪异的神色——且抛开什么迷信不迷信不谈,就算是萨满巫术灵验无比,但而今强敌已经犁庭扫穴直逼眼前了,这地上的奇葩人物尚且是癫狂舞蹈施法不休,是不是稍微就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了?
一刹那之间吐槽欲翻滚而上,什么狗血破大炮粪桶灭邪术大力丸金刚不入之类的传统巫术案例腾腾涌上心头,搞得王治无奈中有那么一点蛋疼。他侧过身去扫了一眼,果然见从左到右从张瑶到沐晨都是一副有槽难吐的怪异样子,乃至于面目都有那么一点扭曲。
——说白了,在座诸位现代人都是被义务教育陶冶过来的,一抽猛子遇到这种教科书级别的封建主义愚昧腐朽,那心理必然是相当微妙……
也就是处于这种微妙心态。在站的几个人在这样疯狂的表演前大都保持了沉默,以一种颇为诡异的表情观赏着空地上抽风一样鲜血淋漓的男子。或许是见着四周关注骤升,那男子亢奋之下念咒声大起,起手又往自己身上切了几刀。
看到血液飞溅泼洒,沐晨心下终于有了些不适。他悄悄向后退上几步,以气音向张瑶发问:
“这人都动了这么多刀子了……没有大碍吧?”
张瑶皱一皱眉头,表情有点怪异。
“应该没什么。”她低声道:“搞巫术那一套的大多都有点门道,之前大概都会服点麻醉药止血剂之类的,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
话虽如此,张瑶的神情却也有点犹疑,她瞥过地上热气腾腾的一大滩鲜血,心想就算伤口无关紧要,这么多血也不是开玩笑的;难道巫术的精神效果这么强烈,竟然能克服大量失血的晕眩?
“不管怎么说,还是把这人先扣住,别让他自残出毛病……”
话音未落,张瑶便觉眼前微微一晃,禁不住伸手扶了扶额头。本来熬夜加晕机,突发之间搞出晕眩算是常事。但她揉捏额头之后,她眼前金星晃动,眨眨眼睛随意一瞥,自己伸出的手掌竟已变成了红紫相间的颜色。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但张瑶何等人物,仅仅一个愣神之间已经回过味来,张口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