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道, 云半岭。
云归腾云而下,将漫天大雪扫得狂肆而起。
凤北河依然坐在石桌前同自己下棋,见状微微抬眸, 神色漠然。
“父尊可还有其他吩咐?”
云归看起来心情很好,她平时面无表情惯了, 此时莫名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彤鹤少尊。”云归道,“尊上有令, 三日后的灵雨泽大比, 您要以彤鹤族名义同其他三族少尊、司尊比试。”
凤北河瞳孔一缩, 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合拢。
棋子已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只是凤北河面上却不显,好似这云半岭万年不化的风雪。
“父尊有令,我自然遵从。”
云归瞥见他指缝中的雪白齑粉,心中冷笑, 又将仙尊赐予的凤凰金翎拿出,随手丢给凤北河。
云归一向厌恶凤北河这种好似毒蛇之人,总觉得他看似温驯顺从仙尊, 实际上骨子里的坏水都要溢出来了, 不知何时就会反咬一口。
每每仙尊赏赐凤北河金翎时, 云归送也送得极其不情愿。
但这一回,不知道是仙尊给她金翎时的表情太过奇怪, 云归并无之前那种厌恶排斥感,反而很期待他是不是真的被仙尊厌弃了。
凤北河接过金翎,微微颔首:“多谢父尊。”
云归看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来气, 但碍于仙尊又不能和他打, 只能忍气吞声。
她正要化龙离开, 突然想起来仙尊让她带的话。
“尊上让我和你说。”云归, “——‘凤凰金翎这种好东西,不要随随便便丢掉’。”
凤北河悚然抬头。
云归倒是一愣。
方才仙尊让凤北河去参加灵雨泽大比这种羞辱之事都未曾让他变色,为何漫不经心一句叮嘱,却让他惊成这样?
凤北河心脏狂跳。
从云归前来传信起,凤北河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仙尊下界会有修为压制,可为何玄烛楼那些悬赏之人如潮水似的涌过去却连凤凰的边儿都没碰到,一丝气运也没有吸到?
不过他很快没了时间去思考这些小事。
凤凰金翎和仙尊这句轻飘飘的叮嘱让一向镇定的凤北河心神大震。
仙尊……非但没有修为压制,甚至还将玄烛楼那根被他下了无数防御结界的灵纹金翎给拿到了手?
掌心的金翎突然像是着了火般,烫得凤北河几乎拿不住。
仙尊在用这根金翎告诉他:你的一切计谋我都知道,我也在看着。
凤北河微微闭眸。
最要命的事,那根金翎在仙尊手中。
只要他想,就能轻飘飘捏碎金翎,让那其中的灵纹法阵破碎,反噬凤北河。
见凤北河终于变色,云归虽不懂,却也笑了出来。
“北河少尊。”云归似笑非笑,“好自为之。”
说罢,化龙离去。
凤北河使劲按住胸口,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性命被人实实在在玩弄于股掌之间。
“怕什么?”有个声音突然响起,阴冷道,“他现在没想杀你,代表他还打算拿你当乐子瞧。”
凤北河:“嗯。”
“迟早有一日,他会死在自己的自负上。”声音道,“灵雨泽大比你尽管去便是,他定然在其中看戏,届时我会落一场将方圆百里都焚烧殆尽的炎火雨。”
“那日,便是他的死期。”
***
「你的死期将至……」
“啊——”
扶玉秋尖叫着睁开眼睛,还没清醒就挣扎着爬起来,颤颤巍巍去摸自己的脚踝。
凤殃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扶玉秋迷迷糊糊,反复摩挲着小腿至脚踝处,确定并没有伤疤,这才放下心来。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抬头看向塌边站着的凤殃,闷闷道:“我做梦,梦到我被蛇啃了一口。”
凤殃听到“蛇”,本能皱起眉头。
一片火焰灼烧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一块碎片透过火焰的缝隙显露出来。
「“胆小鬼!”有张模糊的人影指着他叨逼叨逼,“连蛇都怕,真没出息。”
他似乎说了句什么。
那人说:“走什么走?不走。我还没给你采好药呢?怎么,你的脸不治啦?想当丑八怪一辈子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