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了大路没有多久, 天空晴转阴,眼见着云层越来越厚,遮住了阳光, 天地都昏暗了,车夫说道:“东家, 看这天气似乎要下雷雨。”雷雨天上路可不安全。
安以农也觉得会下雨:“先走着, 如果路上遇到驿站, 就停歇一日。”作为秀才, 最小的‘士’,他是能蹭住官方驿站的。
之后天空果然下起小雨,好在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地方, 不是驿站, 是一间开在路边的小客栈。条件虽然简陋, 但是五脏俱全。
“客官几位?来,擦擦水。”一进门,店小二就殷勤地递上干燥的棉布,柜台后劈里啪啦打着算盘的老掌柜也露出笑。
“两位, 再把我的马喂了。”安以农收起雨伞, 室内昏黄的油灯灯光照在脸上,打上一层暖色的滤镜。
店小二多瞧了几眼:“两间上房?”
跟着安以农进来的车夫连忙摇手:“我就不用了,东家, 我住柴房就好了。”
“哪儿能让你住柴房?小二, 一间上房,一间下房。”
前头的掌柜递给他两个钥匙,钥匙上挂着木牌子, 安以农那个牌子上刻着‘牡丹间’, 车夫手上的刻着‘乙陆’。问了价格, 上房一日十五文,下房五文,不算贵。
之后店小二还帮忙把他行李搬到楼上,他看着一堆土特产直咂舌:“怎么那么多吃食?”
“我东家心善,把吃饭的手艺都教给村里人,这是他们感谢我东家,特意送的。”车夫钟叔骄傲道。
之后两人坐到一楼大堂,准备吃饭。
“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这的大师傅原在高门大宅里掌勺,只要有食材,什么都能做。”小二张嘴就要报菜名。
安以农看了看里头的环境,除了角落两个汉子,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一侧的墙上挂着很多木牌,木牌上有菜品,这就是菜单了。
“一道咸菜茄子,一碗肉末蒸鸡蛋,一道清蒸鱼,一道炒青菜,两碗饭。再上一壶老酒,暖身。”
“好嘞,客官您请坐,菜马上就来。”
和安以农坐在一起的车夫很是拘谨,安以农也没有为难他,自己快一点吃完饭,就结了帐让他慢慢吃。
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下雨,环境还是有些潮湿。不过小二已经备好热水供他洗脸洗脚,桌子上还有泡好的茶。
安以农再要了一床被子,他把被子铺好:“出门在外,无法再给先生定一间屋子,只好委屈先生和我同住一屋。”
顾正中显身:“不必忙,我不用睡觉。”
“话虽如此,先准备着总是没错的。”
看安以农把床分作两边,一边一床被子,顾正中脸上带笑,心里却满是忧愁。
无论男女,年龄到了都要成婚生子,安以农这样俊秀出众,未来若是养育了孩子,必然也是冰雪聪明活泼可爱。
在顾正中的概念里,男人女人,不管他们是喜欢同性还是异性,结婚生子都是一种义务。他自己是身体关系,别说结婚生子,就是活着都艰难,所以不曾考虑过婚姻和孩子,安以农却不一样。
“我是年长者,即便还活着,也得照顾着他,看他成家立业,莫非如今成了鬼,却还要放纵自己?”
“没见过他这样,也不知道和尚说了什么。”收拾好床铺的安以农用热毛巾擦脸,然后细细擦手。
他把热水倒一些在脚盆里,准备泡脚:“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若是把道路冲烂了,马车不好走。”
这话说完没有多久,外面就响起雷声和更大的雨声。
安以农踩着自带的拖鞋小心打开窗户看,只看到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幽暗的天空,并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客栈后院的小树都被吹弯了腰。
他仰着头,雨水冲刷着他的脸。他却还盯着天空的闪电看:“真壮观啊,你看,像不像哪个大能在渡劫?”
这原是一句网络俏皮话,暗中的‘某物’却当了真,它直直从屋檐下垂落,对着安以农吐出舌头:“大人救我。”
安以农吓了一跳,身体往后猛地一仰,就落在一个散着香气的怀里。
顾正中将他扶正后松开手,目光转向那个垂落的小蛇。他举着杯子,抿一口茶水就嫌弃地放下:“没有谁渡劫,不过对那小妖而言,却也是一劫没错。”
安以农惊魂未定,他看着那条口吐人言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