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盯着少年, 那心情十分微妙。
若是换做从前,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家这个小东西有朝一日竟会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拿这种事情揶揄他。
偏偏他自己问心有愧,不敢理直气壮地再揶揄回去。
这种事情, 无心说出来便是个玩笑, 有心说出来就有些唐突了。
哎, 裴野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暗道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打一顿吧?
在这种不对等的局势里,裴野果断选择了放弃, 拿着小药罐,沉着脸离开了小院。
没想到他一出门,便撞见了杨跃。
杨跃一见到裴野, 登时眼睛一亮,笑道:“来找池大夫啊?”
“嗯。”裴野应了一声, 显然不大想理人的样子。
“早该来了,两个人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杨跃苦口婆心地道:“不能老闹别扭, 伤感情。”
裴野拧眉用一种很奇怪地眼神看了杨跃一瞬, 而后冷声道:“你少操心。”
杨跃:……
这语气还真是跟他爹生气时一模一样。
杨跃在裴野这自讨了个没趣, 耷拉着脑袋进了小院。
他原本打算回房, 最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去了池敬遥的房间。
屋内, 池敬遥抱着大佬立在书案前, 阮包子手里握着笔, 在写什么。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杨跃问道。
“杨将军给阿遥弄了个庄子, 还弄了块地, 我们正琢磨种点什么呢。”阮包子道。
杨跃凑过去看了一眼, 见纸上写了一串药材, 便问道:“种这么多啊?种的过来吗?”
“不是种这么多,是把炼药要用的都列出来,看看有哪一味药是适合种的。”池敬遥道。
“给了多少地?”杨跃问道。
“一百亩。”阮包子朝他道。
“一百亩!!”杨跃惊讶道:“咱们发了呀!”
“不是咱们发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好吧。”阮包子道:“我跟着阿遥去庄子里种地,你还得留在这里呢。”
杨跃闻言老大不高兴地道:“这里不是有章大夫吗?看诊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回来,平日里不用一直待在这儿吧?”
“八字没一撇呢,到时候再说。”池敬遥说着拿过阮包子手里的笔,在那张纸上划了几下,道:“这几味药我们庄子里种过,很好养活,我跟着打理过几年,比较熟悉。而且边城和祁州的气候差得不算太多,只是稍稍冷了些,祁州能种,边城应该也可以。”
“嗯,边城稍稍比祁州冷一些,可以比祁州稍微晚些日子种。”阮包子道。
“包子你还懂种地呢?”杨跃惊讶道。
“我会的多了。”阮包子道。
“这几种就算了。”池敬遥道:“用得不多,也好买,就不费功夫了。”
他说着又在纸上划了几下,道:“这几味药是最关键的,用量非常大,如果能种出来这几种,那就最好了。不过我在祁州没见过有人种这个,从前济仁堂里的药材也都是从别处买的,不知道边城的气候适不适合养活?”
“要不找人问问?”杨跃道。
“嗯,找人问肯定是要找人问的,咱们都不是种地的行家,况且药材本与庄稼也不大一样。”池敬遥道:“这样吧,明日咱们去一趟城里,去药材铺子里将此前托掌柜购置的药材弄回来,顺便找他打听一下有没有打理药材的行家,咱们找人问问清楚,最好再托他雇几个药农。”
先前池敬遥托掌柜买的几味药材,边城都没有了,所以要去别的地方购置。
正月十五那日他们去过一趟药材铺子,那时有几味药还没有买回来。
三人说定,次日一早便同章师兄打了招呼,带人进了城。
药材铺掌柜与他打过两次照面,对这少年很是喜欢,如今又见了面颇为热情。
“你寻的这几味药都找到了,有几味咱们这儿从前不常卖的,我也顺道进了一批。”掌柜说着便拉着池敬遥去看那一批药材。
池敬遥带着阮包子和杨跃,先是验收了托对方购置的药材,又选了几味其他药材,而后让人一并付了银子,将药材装上了马车。
“掌柜的,咱们有件事情想托您打听一下。”池敬遥朝那掌柜行了个礼道。
“池大夫太客气了,您是祁州营的人,咱们边城百姓可是都仰仗祁州营护着呢。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掌柜道。
池敬遥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