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点着烛火, 将拿笔低头的女子侧影勾勒的格外清晰。
女子眉目如画,肌若凝脂,即便此事蹙眉低头, 也仿佛如西子捧心,别有一番风情。
二十遍宫规!
阮烟边抄心里边在骂康熙狠心。
她多少年没抄宫规了,本来以为自己都坐了贵妃,这辈子是没有再抄宫规的时候,哪里想到,飞来横祸,今儿个突然被罚了。
阮烟越想越气,第一遍抄了三分之一, 看着玉白宣纸上的字,气得脸鼓鼓, 咬牙啮齿。
春晓捧上一盏茶, 劝道:“娘娘, 您要不休息下吧, 剩下的明儿个再抄也是一样的。”
“不行,本宫要把这一遍抄完。”阮烟咬着后槽牙说道。
春晓疑惑:“娘娘, 万岁爷也没说什么时候让您抄完宫规, 您何必着急呢?”
“我是想早些抄完才好, ”阮烟道:“三月后那么多事要忙, 若是不趁着二月抄完,要拖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这话倒是。
三月份有万岁爷的万寿节。
虽然说去年年底太皇太后驾崩, 但今年的万寿节怎么也是得办的, 因为万寿节这日不单单是为庆祝康熙的生辰, 也是康熙见各地官员的日子。
大清国土辽阔, 山高皇帝远的, 若是不趁着万寿节这些日子见见各地官员,岂能了解民情?
阮烟想到这里,忍不住啪地一下把手里的狼毫笔放下,恼怒道:“本宫这回又没犯错,怎么好好的连本宫也罚了,还偏偏罚本宫抄宫规。”
“本宫倒是宁可被罚年例什么的。”
春晓忍俊不禁,奉茶给了阮烟。
“您喝口茶消消气吧,今儿个好在是十阿哥最后没出事,奴婢听说他在格格们屋子里睡着了,都吓坏了。”
“可不是。”阮烟喝了口茶,想起胤?,都觉得好笑,“十阿哥这是真能躲,都躲到咱们这里来,这谁能想得到,也难怪先前搜了那么久没搜查到。今儿个,得亏是宜妃给本宫使了个招,本宫和钮钴禄贵妃一窜通……”
她背着窗户说话,丝毫没留神外面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春晓眼睛一瞥窗户外,见到支摘窗下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连忙疯狂地冲阮烟使眼色。
阮烟说到一半,瞧见春晓眼睛疯狂眨动。
先前屡次踩坑,阮烟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她心里暗骂了娘,嘴上的话瞬间一转,“要本宫说,十阿哥是该打,打得轻了,今儿个闹出这事,明儿个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今天,是万岁爷慈父心肠,才放过了十阿哥一马,就盼着十阿哥能体会到万岁爷的良苦用心,日后好生用功念书。”
说完这话,阮烟深深叹了口气,待回转过身,瞧见窗户外的康熙时,她适时地露出仿佛受到惊吓的表情:“万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
康熙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就听见你说得让胤?好生念书。”
“是啊,臣妾就是担心胤?的功课。”阮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康熙进来时,阮烟想行礼却被康熙扶了起来。
阮烟朝春晓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去端茶来。
“胤?的性子是顽皮,想来这回之后再也不敢了。”
康熙坐下后说道:“不过,难为你这么关心他的功课。”
“您这话说得,怎么说,十阿哥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阮烟笑道:“臣妾自然只盼着他学好,其实,要臣妾说,阿哥们上学的时辰是有些早。”
“古人读书无有不勤勉的。”
康熙对阮烟的暗示丝毫不放在心上,“再说,寅时上学已经不早了。”
阮烟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只能在心里暗自希望阿哥们自求多福了,看来这作息是改不了的。
康熙看了看书桌,笑道:“朕这会子是不是来的不巧?打扰你抄宫规了?抄的倒是不慢。”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阮烟就心里忍不住小声骂骂咧咧。
你还有脸说。
罚她抄宫规的人不就是他!
康熙眉头微挑,看向阮烟。
阮烟脸上顿时浮现官方假笑,“哪里会?您来的正是时候,臣妾抄宫规抄的正有些体悟呢,越发感觉这宫规里的句句条条都是用意深厚。”
春晓送上茶,眼观鼻鼻观心。
她们家娘娘又在忽悠了。
“是吗?看来这抄宫规还真有效,要不,贵妃再多抄几遍。”
康熙笑盈盈说道,语气听上去像是开玩笑,可阮烟却不敢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阮烟额头上沁出细汗。
就在她犹豫不该怎么接话的时候,西配殿方向传来格格们哭泣的声音。
阮烟顿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对言夏道:“两个格格怎么哭了?快去抱过来。”
双胞胎被富察氏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