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言之凿凿,说北镇世子就是那隐身在后的魁首。
李归田虽然不尽信,不过也是在匆忙逃亡前,给韩临风写了一封信。
他并未领到圣旨,也不清楚此时朝廷时局变化,自然无法向掌控兵权的赵栋救助。要知道赵栋娶的可是王皇后的女儿,谁能清楚,他若回来是勤王救驾,还是要助纣为虐?
所以李归田不能搬请赵栋救驾,请了便是越权逾矩。
可是他给韩临风的信,乃私人交情。
李归田虽也是大儒,可是为人哲学与在宫门前死去的孔老又有些不同。
就如他的名字一般,从农田里出来的人,天生带着一股务实的为人之道。在李归田看来,陛下的几个儿子都太不成器,从彦县之灾,到京城之乱,其实都是人祸!
听到了关于韩临风的传言后,李大人一时想起了那个与他共度难关,在洪水绝境里也一直乐观坦然的那个英伟青年!
以至于再听闻关于北地义军击退铁弗人的捷报时,李归田都是心有感慨——皇室韩家不是没有帝王之相的人,只是那人离京城和王座都太远。
这次京城剧变时,李大人也是鬼使神差,就是想给北方的那位小友写信告知一下。
至于接下来如何,便如地里播种,稻田插秧,收成好坏也要看一看天命。
李归田决定一并交给老天,端看大魏的运气造化,能不能恩赐一位心怀百姓的帝王了。
韩临风收到了李大人的信后,便也匆匆赶回了王府,找寻到了北镇王。北镇王看过信后,也是脸色一变,父子二人迅速入了书房。
这几日,京城里动荡的消息其实也陆续传入了过来。不过那些传闻都没有李大人传来的这么详实。
北镇王再仔细看信后,便问儿子:“吾当如何?”
韩临风道:“先祖将韩氏子孙封王分疆,驻守各处,就是为了在皇权生变的时候,本族子弟能力挽狂澜,匡扶皇权。先祖册封二十七同姓王,就是为了避免曹魏皇家当年孤立无援的祸事。如今既然朝中生变,按祖制,同姓王当入京勤王。我想各地的韩式藩王应该已经倾巢而动,纷纷赶往京城。我愿护送父王即刻进京平乱!”
韩毅闻言,却觉得儿子有些痴人说梦:“凭什么?就凭你粮草营里费心招揽的那些兵卒?我等原本就是被排挤的偏宗,这个动荡世界,唯有明哲保身,何必去京城丢人?”
韩临风却稳稳道:“我粮草营里的兵将不够,可若加上铁面军万人铁骑呢?”
韩毅猛然看向了韩临风。
他当然知道儿子在背后鼓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知道儿子似乎跟那曹盛关系匪浅。
可韩临风如此笃定要将铁面军引入京城,岂不是要引狼入室?他怎么就肯定曹盛肯配合着他,匡扶韩家王室?
到了这个节骨眼,韩临风也算是可以跟父亲毫无顾忌地亮出家底了。
当他说出自己铁面军的主帅,传闻中的那个铁战神时,韩毅也算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坐在书斋的椅子上,百感交集地看着儿子良久。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绝非池中之物,临风小时,他也费心不拘谨儿子的性子,让韩临风可以随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过韩毅这么做并非卧薪尝胆,而是夹杂了补偿情愫——总是想将自己年少未完成的事情,让爱子尽情做个遍而已。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背着自己不声不响,差点捅破了天!
北地之人,有谁不知,铁面军已经基本收复了二十州的失地,如今在北地俨然已经原地封王封神!
昔日的曹盛裘振一类的散军,完全没法同今日的铁面军比拟!若能掌控这样一支铁血之师,走到哪里都不怕!
想到这,北镇王在书斋里绕走了好几圈,越走越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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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从书架的暗盒里拿出了一只陈旧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田黄石雕刻的方正大印,印上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嘴里衔环,异常精致。
“这是圣德先帝的印,虽然是私印,不过多用于宗亲书信。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能不能用它平定叛乱,重振我们这一族,就要看我们北镇一支的造化了!”
当韩临风伸手要接的时候,北镇王却一把紧握住了他的手:“我一并交给你的,还有我北镇王府一家老小的性命!”
韩临风稳稳回握住了父亲的手:“请父王放心,此番进京,就是要与诸王展示我北镇王府的实力,最后无论哪位皇子坐在龙椅上,都不会再小窥梁州。最起码以后我的子嗣不必再入京为质,被人呼来喝去了!”
天子的位置不好坐,京城的局势也不甚明朗。但是韩临风知道该让铁面军在京城的一众权贵前亮一亮相了。
既然是武装到了牙齿的猛兽,总得让人知道,才能避免有人以后想不开来招惹梁州。
北镇王府父子俩商议着入京的事宜,而赵栋的营帐桌上也是信笺如雪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