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母亲的照顾成了最好的观众和腿部挂件,小雌雀还能顺便攒攒经验。
孔雀是社交性非常强的动物。
在求偶季末尾,这种社交性达到了巅峰。
所有没找到或者还没开始找对象的选手都集中在几片领地的交叉区域,准备搭上今年最后一班告别单身的班车。
安澜和家人挤在同一棵大树上过夜,太阳还没升起、薄雾还笼罩着河谷,集中在这里的雄孔雀们就已经开始放声高歌了。
这些求偶用的歌曲使用的是同样的模板,因此在她睡意朦胧时并未听出什么音律上的差别。可在清醒时侧耳倾听就能发现细节上的微妙变化,年龄不同,体格不同,经历不同,雄孔雀们用歌声讲述的故事也各不相同。
唱了一个早上,其中一个声音忽然变了变。
悠扬的旋律变成了尖厉而响亮的鸣叫,大概是唱得太尽兴或者跳得太尽兴,有雄孔雀入侵了其他雄性在繁/殖/期的领地,正在遭到驱逐。
片刻之后,第二个战斗鸣叫响起,入侵者一定是不愿意在有众多雌孔雀旁观时示弱,便把这次意外发展成了一场真/刀真/枪的领地战争。
这种热闹可不多见。
安澜正和弟弟在河边刨虫子吃,忽然之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加油助威声,因为河谷地势较低,半山腰的啼鸣相互撞击,简直比三百只大鹅同时尖叫还要嘈杂。
母亲“咔咔咔”地叫了好几声。
可惜它只是只绿孔雀,按照安澜对自家老妈的了解,如果它是个人类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把白眼翻到后脑勺去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混乱、一个中午的休整、一个下午的酝酿,到了傍晚时分,河边徘徊着的绿孔雀数量直线上升,雌孔雀们撇开家庭单位混合在一起咔咔咕咕,雄孔雀们则像摆摊一样各自占一块空地打开了尾屏。
有特别自信的个体在展示一段时间后就开始背着尾屏来回走动,一下从这群雌孔雀中穿过,一下又从那群雌孔雀边转过,边走边炫耀羽毛,头顶上的羽冠就好像一枚骄傲的小王冠。
安澜在它们当中看到了一只特别漂亮的雄性。
大概在雌孔雀眼中它的年龄、体格、外貌和舞姿也都非常完美,就像泼进油锅里的一碗水,使得冷漠的雌孔雀群一下子热闹起来,先是暗流涌动,旋即为了交/配/权大打出手。
这时就看出雌孔雀战斗力的高低了。
有的雌性一口下去就能把别人说不定精心梳了好几天的羽毛叨下一大把,有的雌性不断跳起来扑腾翅膀,看着声势浩大,其实伤害全部划过,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打击。
动物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安澜忍不住感慨。
竞争力低下的雄性个体连留下后代的资格都没有,跳得再卖力也得不到青睐,真正有竞争力的个体则会被迅速分辨出来、遭到争抢,在争抢中又排除了雌孔雀中没有竞争力的个体,最终形成双向优胜劣汰的局面。
在求偶季的尾巴梢,老父亲飞下来加入战局。它的竞争力还是十分可观的,一下场就吸引了好几只雌性的目光,母亲也给面子地多看了两眼。
骄矜的雌孔雀走上前去,先是鸣叫着舒展翅膀,用那不可思议的战斗力驱逐了包围在侧的同类,然后一边鸣叫一边后退,挑剔地打量着雄孔雀走起来时的姿态够不够优美矫健,最后终于给出了认可。
盛会结束之后,两只年轻雌性都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带着弟弟的成年雌孔雀也另寻新欢,前后脚离开了领地。出来时是六名成员,回去时只剩下两名。
母亲带着安澜同老父亲和两只陌生雌孔雀会合,组成了一个崭新的家庭。这个家庭会一直团结到下一个繁/殖/季节,直到求偶的歌声响起,顺应心意,各奔东西。
这天晚上安澜站在树枝上总结自己收集到的信息:
山区里活跃的绿孔雀约莫有六十到七十只,平常主要以家庭为单位活动。母亲带她走过的各片领地本质上仍然局限在山区当中,并没有远到另一个绿孔雀栖息地,因此繁/殖/季节就是打散重组。
这其中有多少是新血呢?
此时安澜没有答案。但她的记性一向很好,等到明年,一切就都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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