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风辞只觉出五个字。
高处不胜寒。
登上石阶, 眼前是一座巍峨高殿。
殿门紧闭着,周遭静得可怕,唯有殿前几株寒梅, 在寒风中颤动着枝丫。
说是洒扫, 可其实临仙台上并无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 地面纤尘不染,就连落叶都见不到半片。一定要挑刺的话, 便是墙角那少许未融的积雪。
风辞在带来的扫帚上随手施了个法, 扫帚欢快地立起来, 开始清扫积雪。
而他则上前敲了敲殿门。
没有回应。
风辞其实不太清楚洒扫弟子都需要做些什么, 外门那些小弟子又只听程博的话, 不会有人敢来教他。可既然是洒扫临仙台,这唯一一座宫殿, 应该也包含在内吧?
风辞推开殿门。
阴冷的寒风从殿内鱼贯而出, 风辞眉头一皱,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么重的阴冷妖气, 除了他家小黑外, 找不出第二人。
难怪方才知道他要来这里时,那名叫宋舟的少年神情那么一言难尽。
不过, 这安排倒是正中风辞下怀。
他现在可太想了解裴千越了,哪怕见不到人, 看一看他平日的住处也不错。
风辞踏入殿内。
然后便顿住了。
殿内没有点灯, 目之所及是散落一地的书册、卷轴、法器, 整个屋子乱得几乎没有地方下脚。
尤其是那些法器,风辞一眼扫过去, 随便一件都深蕴灵力, 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却被这么随意丢在地上。
看得风辞头皮发麻。
他抬手一挥,殿内的烛灯自动亮起。
大殿内陈设极简,没有任何多余布置,空气里弥漫着冷冷清清的寒气,空荡而寂寥,瞧不出半分活人气。
也就这满地的杂乱,能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风辞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法器、书册,边捡边往里走。
大殿的正前方放了一张桌案,上头同样乱七八糟散落着书册。而桌案后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画。
风辞抱着满怀的东西停下脚步,一幅一幅看过去。
这些画上,绘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袭素衣的青年立于画中,或执剑除魔、或抗击天洪、或传道授业、最后,坐化飞升。
——是风辞的生平。
可奇怪的是,每一幅画上都没有人脸。
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余一片空白,在灯火跳动中,显得分外诡异。
“……好看吗?”一个声音忽然从风辞身后响起。
风辞一怔,回过头,裴千越绕过流云屏风,从黑暗的内殿中走出来。
他没有再穿那身华贵的城主服饰,而是松松垮垮裹了件玄色衣袍,长发散落下来,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风辞眉宇微蹙。
他方才进来时,分明探查过,殿内没有旁人的气息。
裴千越的修为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
裴千越缓慢走到风辞面前,随着他缓缓走进,殿内平白扬起一阵清风,将风辞刚点亮的烛火熄灭了大半。
“我的屋中不需要这么多烛灯。”裴千越道,“太亮了。”
风辞望着他,没答话。
修真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对外界的感知便不再完全依赖五感。哪怕双眼无法视物,也不影响感知外界。
可到底是不同的。
那份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比眼见更为敏锐,他能感知到日出日落,感知到烛火跳动,可他永远看不见霞光万丈的天际,看不见绚烂燃烧的火焰。
风辞一时心绪万千,裴千越已经走到他面前。
“你在这里看了很久。”裴千越低下头,问他,“你对千秋祖师很感兴趣?”
他离得很近,近到风辞再次闻到了他身上冷香。
风辞默不作声往后退了半步,平静道:“千秋祖师当初救世传道,功绩无数,弟子自然仰慕。”
“仰慕。”裴千越轻轻笑了起来,“你仰慕的人可真多。”
他忽然攀住风辞的肩膀,用力一推。
风辞怀中的法器书册再次散落满地,脊背触碰到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