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诸事不顺, 休养许久才勉强打起精神的长平帝再次缠绵病榻。
他单独宣见近臣,还没开口,眼中便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倦意。
“依众卿之见。”长平帝急促的喘了口气, “该如何平息流言, 还先帝清白?”
有幸被传召的朝臣下意识的垂头, 避免与长平帝对视。
清白?
一条不知道上游都被用来做什么的溪尾都比先帝的名声干净!
长平帝目光定定的凝视离他最近的人,“戎司徒?”
戎司徒的心瞬间打了个抖, 暗只埋怨宝鼎公主因为长平帝被流言气昏的时候,罚白千里和老臣,直到长平帝彻底病愈之前都要禁足为长平帝抄经祈福。否则那些人必然会绞尽脑汁的为长平帝出主意,他与同僚们也不必担心行差踏错,踩进污水中。
如果长平帝是在整个朝堂都知道先帝弑父夺位、通敌卖国的铁证之前, 问他该如何证明先帝的‘清白’。
为讨好当今,他不是不能昧着良心出主意。
现在......晚了。
他是司徒, 长子、次子皆身居要位,孙辈也陆续入朝, 戎家已经是朝中新贵之首, 正是需要低调的时候。
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成为被天下人耻笑的佞臣?
‘没办法, 臣要脸。’
戎司徒鼓起勇气与长平帝对视,终究还是没能通过目光令长平帝明白他的回答, 只能硬着头皮说废话,“先帝仁义忠孝、慈爱宽和,必定不会做出这等混账事。”
长平帝猛地起身,紧紧抓住戎司徒的手臂, “卿说的对!如何让听信小人谗言不信任先帝的愚民, 也知道先帝的好处?”
戎司徒沉默半晌, 放弃挣扎。
“说不定是......”他停顿了下,及时改口,“必定是大理寺牢狱中的罪人妄想脱罪,才故意污蔑先帝,陛下不如另派擅长审讯的人去大理寺。”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不擅长刑讯。
在场官员中,除了正在刑部任职或曾经在刑部任职的人,皆对戎司徒的意见表示赞同。
他们能站在这里,品级最差是三品,还是手握实权的三品官。
再想往上爬或保住手中的权势,不仅要有能力,还不能有会遭人攻讦的污点。
戎司徒的意见再离谱,也不会比因为给先帝洗名声,自己变得恶名昭著更可怕。
长平帝依次询问朝臣的意见,面上的狐疑越来越重,忽然道,“最开始是由凤郎审问大理寺中的罪人,又换成钦差审问半个月。再换人,会不会令百姓怀疑,因为先帝确实有......我才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审大理寺中的犯人,非要审出我想要的结果。”
正用尽方式躲避长平帝目光的朝臣们闻言,纷纷精神大振。
总觉得长平帝的目光在他脸上,生怕会被点名的朝臣道,“陛下多虑,事关先帝,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想来百姓也很理解您的难处。”
“穆侍郎所言极是。”已经打定主意,长平帝的病情再加重,他就找理由告假的朝臣立刻附和,顺便举荐数名不在场的朝臣去大理寺审问世家罪人。
完全不想往河边靠近半步的朝臣默契的选择拖延,在他们的劝说下,长平帝眉宇间的迟疑逐渐消散。
没错,先帝绝不会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是办事的人有问题。
长平帝打起精神,连下数道旨意。
政事仍旧由安武公主处理。
平息流言之事交给金明公主和平国公。
另点五名以刚正不阿闻名朝堂的臣子,重新审问大理寺中关押的世家罪人。
纪明通人在家中做,差事天上来,忽然见松年举着圣旨念出她和纪成的名字,心脏险些骤停。
软软的倒在宫女怀中,她才猛地醒悟,长平帝正为民间的流言和大理寺的世家罪人头疼,暂时没有精力管她和纪成,也不会知道她和纪成悄悄在外面留宿。
惊吓立刻变成惊喜。
奉旨办差的金明公主和平国公去给长平帝请安时,没能见到长平帝。
长平帝希望他们将所有时间用都在办差上,不必浪费时间来给他请安。
接下来的半个月,纪明通和纪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踏入过皇宫大门。
多亏松年每日六次的给缠绵病榻的长平帝端败火茶,才没发生陛下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惊悚之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负责再次审问大理寺牢狱中世家罪人的朝臣,也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他们全都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多少有些不懂变通。听闻同僚对他们的闲言碎语,自觉受到侮辱的同时,皆想尽办法的证明自己。
如果先帝真的有问题,别说是为前程隐瞒实际情况,就算是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们也要揭穿先帝的真面目!
悄悄留意大理寺动向的朝臣险些被他们刺激的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