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珩将李金环眉宇间的为难收入眼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径直往殿内去。
因为人都等在外殿门口,殿内难免显得空旷,以至于幽怨婉转的啼哭声若隐若现的响在耳畔时,会让人产生背后发凉的错觉。
是纪明通的声音,但不是纪明通的哭法。
纪明通应该是嘹亮的大哭半个时辰,嗓音丝毫未见沙哑,从未如此‘心虚’过。
刚走过拐角,虞珩就看到纪新雪面无表情的从纪明通的寝殿中走出来,眉目间皆是复杂。
“金明公主的伤如何?”他先问纪新雪最在意的事。
纪新雪脚步未停,语气莫名空茫,“没事,手腕处有圈红肿,身上有拉架时蹭上的青紫,都是用几日药就能消除的痕迹。”
虞珩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
拉架?
纪明通?
这两个词怎么会有关联。
纪新雪感受到虞珩的疑惑,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色变得更加冷淡,隐约透着股绝望。他有气无力的道,“我忘记问阿姐为什么会受伤。”
猝不及防的撞见纪明通和纪成互、诉、衷、肠,他哪里还有心情计较汝南侯府发生的小事。
亏他在除夕那日,见纪明通因为知道他是郎君,替他和虞珩的婚约可惜,露出前所未有的敏感细腻。还以为纪明通只是看着顽劣粗心,实际却在成长中不知不觉间变得细致周到,会默默将身边发生的事都记在心中。只是宠她的人太多,才导致她始终没表现出性格中隐藏的一面。
感情纪明通只是将她和纪成的求不得,带入到‘变成’郎君的他和虞珩身上,才会有感同身受般的表现。
纪新雪在短短的时间内想起许多蛛丝马迹。
华阳长公主整□□问纪明通,是她在纪明通心中更重要,还是纪新雪在纪明通心中更重要,几乎不会与纪成比较在纪明通心中的地位。
按照道理来讲,华阳长公主和纪成才是真正与纪明通关系相似,容易做比较的人。
还有每当纪成忙于办差不在纪明通身边的时候,华阳长公主必会去找康阁的麻烦,然后整个长安都会议论纪明通和康阁的风言风语。
如今看来,康阁真的很像是吸引火力的挡箭牌。
所有人都知道纪明通喜欢康阁,但所有人也知道在纪明通眼中,华阳长公主和纪成远比康阁重要,而且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纪明通是凭感觉做出这样的选择,还是有‘高人’提点过她。 ......
然而纪新雪再怎么为纪明通和纪成的事纠结,这件事也轮不到他管。他能为纪明通做的极限,便是不去找长平帝告状。
虞珩抬手按在纪新雪额角,心中的怪异越来越浓。
纪新雪是为纪明通受伤的事才会匆匆赶回长安,怎么会忘记问这件事?
除非发生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分散了纪新雪的注意力。
“刚才李金环在殿外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没看懂。”虞珩老实道。
纪新雪闻言,顿时戴上痛苦面具。
他可以不去找长平帝告状,也不怕东窗事发时被长平帝迁怒,其余人怎么办?
“阿姐和纪成......”纪新雪顿了下,尽量选择以更委婉的语言告诉虞珩这件事,“他们相互约定,永远不成婚。”
这件事他知道,李金环、张思仪和颜梦也知道,总不能只瞒着虞珩。
虞珩捏在纪新雪额角的手下意识的用力,眼中浮现震惊,“他们?”
这些年纪明通与康阁闹得沸沸扬扬,纪成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成功保持老成持重的形象,对女郎不假辞色,比某些追崇新礼的人更讲究。
两个除去是幼时玩伴之外,表面看来已经截然不同的人,竟然......
见到有人比他震惊,纪新雪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他放松的靠在虞珩身侧,低声道,“阿耶肯定舍不得罚四姐,如果四姐死命护着纪成,阿耶也不会让纪成吃皮肉上的苦头。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教导小辈时脾气如何?”
虞珩闻言,来不及仔细整理因为突然知道纪明通和纪成非同寻常的关系,生出的各种念头。顺着纪新雪的疑问往下想,脸色更加难看。
作为宗室族长,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教导小辈时的态度一脉相承。
“阿祖和叔公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虞珩喃喃道。
他和纪成没挨过打,却没少见清河郡王府和其余宗室府中犯错的小辈挨打。
纪新雪的心悄悄提起,脑海中皆是各种被拆散的鸳鸯非伤即病的故事。
良久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先去查汝南侯府的事。”
话虽这么说,纪新雪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先回纪明通的卧房外听门内的动静,直到再也听不见纪明通的哭声,才去寻今日陪纪明通出宫的宫人,了解在汝南侯府发生的事。
宫人从头到尾皆跟在纪明通身边,三言两语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