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的面子在龙椅上呼呼大睡。
这是何等荒谬,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打着喜欢他的名义囚禁他的好友,强迫他,羞辱他,反复拿家人威胁他,这等混账之人,根本不配做天子!
他甚至连折子都懒得看!让人给他读也懒得听!
这样的人,凭什么是天子,凭什么能治理好这个天下,又凭什么能够让文武百官山呼一声万岁?
他配吗?
他何止不配为天子,简直不配为人!
“为何还不去领鞭?”
殷无执一顿。
丧批张开眼睛来看他,懒懒道:“你扔了朕的香膏,还不去领鞭?”
“臣为何要扔香膏,难道陛下不清楚?”
“这不重要。”姜悟淡淡道:“去领鞭,不要再让朕说第二遍。”
“领鞭?”殷无执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他缓缓道:“臣今晚便出宫,回定南王府。”
姜悟:“?”
“这个游戏,臣退出,陛下还是另外找人玩吧。”
他转身,却闻姜悟道:“你若走出这宫城,朕保证定南王全府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殷无执停下了脚步,他呼吸微微发紧,豁然转过来,恶狠狠望着姜悟:“为何?我何时招惹你了?”
姜悟与他对视:“怪只怪,你这副皮相,生的让朕喜欢。”
殷无执瞳孔张大。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姜悟说喜欢。
但他比任何一次都听的更清楚,姜悟,只是喜欢他的皮相。
“朕要你留下,你就必须留下。”姜悟慢慢地说:“朕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而你,包括你全族,在朕眼中,都不过是蝼蚁而已。”
所以啊,赶快成长吧,走上你既定的道路,让后夏重现历史。
殷无执的心,猝不及防地被刮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很难形容,究竟是因为自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让他突兀地感到了受伤。
他五指收紧,语气带着恨意:“你这样欺辱我,还要留着我,就不怕有朝一日,死在我手里?”
姜悟笑了。
他目含鼓励,道:“你可以试试。”
没有畏惧,也没有愤怒,那一抹鼓励,在此刻的殷无执看来,也跟蔑视没什么两样。
殷无执胸腔起伏。
“好了,闹也闹够了。”姜悟恢复了面无表情:“去领鞭。”
“不。”
“去。”
“不去。”殷无执阴沉道:“我没有做错,不会任你捏扁揉圆。”
不听话了。
姜悟瘫了一会儿,再次拿出必杀技:“你是不是又想亲朕?”
“……”
短暂的寂静后:“!”
殷无执蓦地又转了过去。
心,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没有桂香,没有药物,可还是,加快了,
难道他,真的对昏君……
姜悟瞥他背影。
这是,嫌弃?
果然,对殷无执这种皮糙肉厚之人,还是得攻心为上。
“若是不领鞭刑也可以,那便亲朕一下,朕高兴了,就饶过你。”
通红的嘴唇闪过脑海——
殷无执:“。”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
姜悟好整以暇:“殷无执,你……”
疾风擦过耳畔,殷无执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挨打让人清醒。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有什么迷香是他没想到的,这昏君没有非要桂花香膏,那必然是有其他的香膏迷惑了他。
领完鞭刑,殷无执便消失无踪了。
等到姜悟的头发被熥干,开始准备睡觉的时候,也没见他回来。
“派人去找找。”姜悟吩咐:“若是没有出宫,就随他去。”
夜晚寒凉,御花园的假山凉亭里,有人合衣而躺,月光洒在他的脸庞,忽见他在靠椅上翻了个身,抬起宽袖挡住了脸。
齐瀚渺提着灯笼找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由躺转为了坐,正静静凝望着天际那轮清冷而无情的月。
“殿下,可算找到您了,陛下担心死了。”
殷无执冷冷道:“给使不必骗我,他一定已经睡了。”
“……陛下对世子,还是上心的。”
上心?如果真的上心,就不会非要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