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蒂握住祖母的手,两只手都很粗糙。
不同地是,菲尼尔夫人是皱纹,辛蒂的手心布满了训练木仓械的茧子。
“抱歉,祖母,外面太吵了……”
“不,这很有趣。”
菲尼尔夫人费劲地说,她在辛蒂的帮助下靠在床头,混沌模糊的意识逐渐恢复。
她忽然问辛蒂:“你们……不,政府怎么看这些游行?”
“这件事很复杂。”辛蒂叹了口气。
毕竟是苏联与美国在探索太空,又不是英国。
但这是一股声势浩大的浪潮。
不,应该说是海啸。
神秘学者与神职人员都能携手站在一起抗议,难道各国政府里的保守人士还少吗?他们没有想办法反对过吗?肯定有啊!
可是在全球政治格局的推力之下,这些反对的声音就像是浅海的礁石,海浪一来,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即使礁石坚守着不动,也没有任何人在意它们。
辛蒂弯下腰,像小时候那样,把脑袋靠在祖母的怀里。
她很小心,身体的着力点仍然放在床上,用手臂与腿作为支撑,她闻到了菲尼尔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衰老气息。
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辛蒂忍不住说出了她隐藏的忧虑。
“这几年,除了私人资助的探险团队,各国都在避免进入未知的古迹,胡安对巴比伦遗迹的考古发现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政府机构封锁神秘事件发生的地点,隐藏那些恐怖的尸体,杀死异变生物……但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人类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面对这些。
“我不反对人类进入太空,我跟那些保守主义者的观点不同,人类迟早要面对这些。可是这个速度是不是太快,又太急了?
“美国人在六年前开启了登月计划,我们希望更谨慎一些,因为月球不止是地球的一颗卫星,那里还是邪神的战场,残留着污染的力量。
“我们竭尽全力,可是造成的影响仍然有限……尤其是现在,我能感觉到,一个全新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可是没人知道这个时代是好是坏。
辛蒂感觉自己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上,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她只知道下一站在哪里,却不知道中途会遇到什么。
这辆车上搭载着所有的人类。
这辆车已经缓慢行驶了无数年,现在它快得像要飞起来了,而车轮底下根本没有轨道!
菲尼尔夫人听着辛蒂的倾诉,她忽然看到阳光穿过窗户缝隙照在墙纸上。
那些霉点与斑驳掉色的凹痕奇妙地形成了一幅图画。
伦敦可以看到阳光的日子非常稀少,辛蒂都不知道墙纸已经变成这个模样了。
菲尼尔夫人躯体里仅剩的力气也随着这温暖的光线逐渐升起,像房间里漂浮的灰尘。
“那样的未来,我是没法看到了。”
老妇人握着孙女的手,轻声说:“也许这是一场新的战争……漫长可怕,看不到尽头,可是我们还活着。”
所以在我们死去之前,战斗都不会停息。
“想想你小时候,我们对从天而降的炸弹有什么抵抗能力吗?”
轰炸机投放的炸弹在各国政府、军队眼里可能是常规武器,可是平民的血肉之躯能对抗这样的“怪物”吗?
他们只能逃跑,只能躲在地下室祈求自己与家人平安存活下来。
除了轰炸机与坦克,毒气|弹的威力会小吗?
被毒气肆虐过的阵地壕沟,没有防毒面罩或者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的人都发狂了,他们把身体抓挠得鲜血淋漓,有些尸体从内向外溃烂,惨不忍睹。
这些“灾难”忽然降临到人类头上时,难道比邪神制造的死亡更仁慈?
“当然,魔鬼比人类更可怕,但是我们可以承受的绝望是有限的,超出这个部分之后,更大的绝望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不要害怕,辛蒂。你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要担心什么人类的未来……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