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顺势扶住沈祁修的肩膀,一手贴向他的灵脉内府,蹙眉道:“给师尊看看你有没有大碍。”
沈祁修嗯了一声,顺从地乖乖站着不动。他注视着师尊额间再次开始闪烁的飞花,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许骄不多时便移开了手,语气忧虑地低语:“内息紊乱,灵台不稳。”他忽而转向了萧眠,“师兄,我不精通此道,你亲自确认一番我方能安心。”
沈祁修的眸光一窒,他的伤是假的,没有绝对的把握瞒住萧眠。这位灵隐仙君在医术上的造诣已登顶峰,一探就会发觉他在作伪。
他不及多思,当机立断,一把攥住了师尊撤回的手腕,在师尊错愕的眼神下不住闷咳,实打实地重新呛出了口血来。
几滴鲜红的血迹喷溅上洁白的袖口,沈祁修微微喘息着,愧疚之色溢于言表,断断续续道:“师尊,对不起……我把您的衣衫弄脏了。”
他接连咳血,萧眠见此情形也不敢大意,上前从许骄手里接过了沈祁修,为他查看伤势,而后脸上的表情愈发变得凝重起来。
许骄关切地看着他的动作:“师兄,阿祁的身体怎么样?”
萧眠没答他的话,不解地问沈祁修:“你师尊说你内息紊乱,可我探出的结果却是你明显伤及内府。你这……”
沈祁修嗓音嘶哑道:“萧师叔。”
“我怕师尊为我担心,所以……所以自己把伤势给硬压了下去。”
萧眠不悦地责备道:“你这孩子未免懂事得过了头,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你这几日必须待在房里好好地静养了。”
沈祁修垂着眼睛,固执地咬了咬唇:“师叔,我要参加宗门大比的。”
宗门大比的过程中负伤在所难免,但开场就带伤迎战的能有几个?萧眠拿他没有办法,侧目朝许骄道:“把你家徒弟带回扶月峰,我随后就派人取了丹药给你送去。”
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秦越那厮出手如此狠辣,后头还不一定会耍什么阴招。我得提前跟掌门师兄通个气。”
萧眠下了定论,意味着沈祁修的确身受重伤,此事凌霄宫搬出谁来都占不着理。许骄不屑地微微笑了笑:“他们若气不过就冲着我来。待我安顿好阿祁,自当给谢归远一个他满意的解释。”
朝露幻化出比平时大了两倍的座椅,他用纤细冷白的手指稳稳支撑着沈祁修的身子,温声道:“阿祁,师尊这就带你回家去。”
师徒两人一并坐着软椅,云朵间的雾气在周遭蔓延。隔着那层薄薄的雾,隔着那阵暖暖的风,波涛暗涌的小心思没人能够猜得分明。
沈祁修猜不到,他的师尊摒弃了不合时宜的动摇,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在他的住所布下结界杀阵,抓住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顺其自然地把黑锅推到凌霄宫恶意报复的头上。
许骄亦猜不到,他的便宜徒弟与他默契非常,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趁师尊全无防备之际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剧毒,抓住这求之不得、错过悔恨莫及的大好时机,顺其自然地把嫌疑嫁祸给凌霄宫的秦长老。
皆有不舍,可惜……
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