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天成,来日前程不可限量,怎能被自家师尊吓得连宗门都不敢回,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被众人称作元珩仙君的男子气度出尘,唇角含笑,口中虽道着不妨事,心底却如同明镜一般。
这些宗主们来得浩浩荡荡,打着一番好意帮沈祁修登门做说客的旗号,其实不过揣着看太虚剑宗的笑话的心思罢了。幸灾乐祸、拱火添油,世间众生本就多数如此,修道之人亦不能免俗。
待许骄的身影一出现,场中霎时变得安静不少,元珩仙君以为他特意派人把自己唤来撑腰,是打定了主意要大闹特闹上一场,于是立即匆匆前行几步,将他和沈祁修隔开了一段距离。
面对这个最小的师弟,元珩偏爱迁就他已然成为习惯,纵使气恼也不忍横加斥责,只压低了声音,极尽耐心地哄劝着:“骄骄,家丑不可外扬,你若当着旁人的面和自己的弟子喊打喊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听师兄的,不准动手。”
许骄早就猜到了他要说的话,清楚他的回护纵容,心中不由得更安定几分。
他朝元珩仙君笑了笑,回应道:“掌门师兄不必多虑,我没打算为难阿祁。”
说罢,他微微扬起下巴,越过元珩,和这一世命定的冤孽,对上了第一个眼神。
沈祁修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量长得很高,竟稳稳压过了许骄半个头去;他五官的棱角生得凌厉俊美,肩背宽阔挺直,周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勾勒出清晰而有力的线条。
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瞳中,充满了被精心雕饰过的亲和感,是以大大抵消了锋锐轮廓所带来的攻伐之气,只余下独属于少年人涉世未深的纯然。
除了许骄,恐怕不会有第三个人相信,这般温润纯良的眸子里,实则深深掩藏着无尽野心、凉薄杀意。
目光相接的瞬间,沈祁修将手中长剑负于背后,郑重其事地躬身拜了下去,举止谦恭得无可挑剔:“不肖弟子沈祁修,今日特回宗门,向师尊请罪。”
许骄没有答话,而是迎着沈祁修疾步向前,步伐越来越快,站定的时候已经把自己调整到真情实感、双眼含泪的状态。
他就着便宜徒弟的肩膀,将他弯下的腰身一把托起,然后紧紧拥住了他。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一贯飞扬跋扈的扶月仙君声线颤抖,仿佛勉强压抑着情绪,又在看见沈祁修时难以自控。
他说——
“崽崽,你终于肯回来了!!!”
“……”
沈祁修:???
元珩仙君:???
各大宗主:???
许骄不在意众人呆滞的表情,他这么说,是因为文中提到过,唯有沈祁修早逝的娘亲会叫他崽崽。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他陡然听到这个阔别良久的称谓,理应有所动摇。
许骄抱了沈祁修一会儿,在心里默念,五、四、三、二、一……
感受到怀里的少年逐渐浑身僵硬,他满意地撒开了手。
这还不够,他退后半步,抬起袖子找准机位,开始一下一下擦拭着泛红的眼眶,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他流下的眼泪。
“阿祁,以往种种,皆因为师心魔作祟,不得已做下许多错事,让你受委屈了。”
许骄全情投入,硬是把相当尴尬的台词念出了抑扬顿挫的感觉:“如今为师心魔尽除,日日夜夜都悔不当初,一心盼着你能早些回来……”
“你可否……愿意原谅为师?”
沈祁修僵直着身体,愣愣望向师尊殷红的眼尾,略一思忖,便把扣在指尖可乱人心神的噬骨之毒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惊愕与欣喜交替几个来回,定格成感激孺慕的神态。
“师尊,您……您说真的?”
“您不怪弟子,肯让弟子重返太虚了?”
许骄观察着他的反应,暗自冷笑:呵,演得还挺像。
他探出手摸了摸沈祁修的脑袋,语调越来越真挚:“阿祁,这正是师尊天天念着的。你愿意回来,师尊就安心了。”
沈祁修马上哽咽着接口道:“弟子求之不得!”
一旁等着吃瓜的宗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