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确实到了。
摄像机关掉, 仿佛一场狂欢的结束,节目组的车率先驶离,依依不舍的粉丝陆陆续续从山腰离开, 太阳西坠, 地面留下碎纸少许, 孩子们茫然望着空荡荡的马路, 似乎一时还适应不了迅速降温的空气。
红茹连哄带催, 将孩子们哄入室内, 等着晚餐开席, 一众老师强打精神,挤出温柔的笑意,一边揉着发酸的腰,一边指挥孩子们洗手洗脸。
短短三天的狂欢好像一场梦境, 山外的俗世烟火灌入山中, 总有些微妙的东西,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红茹不知该怎么跟这群孩子们解释, 那些温柔的, 和善的,耐心的,漂亮的,充满健康和阳光气息的哥哥们明天不来, 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了。
好在孩子们的注意力很好转移, 或许过几天, 就也忘了这段插曲。
隋婉君拄着拐杖, 坐在孤儿院的门口, 一边歇息, 一边望着红灿灿的夕阳余韵。
她并不觉得有多么漂亮, 这样的风景看了几十年,再漂亮也习以为常了,她只是很感慨,感慨到了这个年纪,自己身体不济,也还能为孩子们再做些什么。
当然这全部源于自己孩子们的优秀,可如果不是她当初一时心软,将那些被遗弃的女孩子拉扯长大,又怎么会有这段善缘呢。
这都是命运的馈赠。
喧嚣散去的黄昏,值得人慢慢欣赏,回忆,品味,告慰一生。
隋婉君心中充满了满足。
黎容看了姜寻威一眼,姜寻威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再一睁眼,古井无波的眼中难得的充满了年轻时的坚毅,他推开车门,大跨步朝孤儿院大门走去。
黎容伸手从车内储物箱里拿出来一个九阶魔方。
上次他在家里玩的是三阶,这东西掌握了规律后就不算难,倒是很磨人的心性。
他玩透三阶就换四阶,一点点往上玩,现在已经换到了九阶。
魔方被打乱的彻底,各种色彩散乱交杂,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眼花,更不用说还得记住复杂的公式,将它一点点还原回来了。
姜寻威小跑几步,走到孤儿院门口,晚风将他半白的发丝吹得凌乱,大衣裹紧他快速起伏的胸膛。
他急切的问:“是隋婉君老院长吗?”
隋婉君就坐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听见姜寻威叫她的名字,她赶紧扶着拐杖坐直身子,朝门口望去。
来人她不认识,但看起来倒是有股正义之风,老而不颓。
“您是?”隋婉君为表礼貌,站了起来。
食堂里,红茹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也快走几步寻了出来。
姜寻威扶了扶眼镜,表情焦急,语气沉重:“老院长,可见到你了,我是前嘉佳中心医院儿科的副主任,我叫姜寻威。”
“嘉佳中心医院?”隋婉君的表情立刻变得亲切了许多,她招呼门卫,“快开门快开门。”
她对嘉佳中心医院的所有人都充满了善意和信赖,因为那是她儿子和女儿所在的地方。
红茹此刻也跑到了隋婉君身边,她将隋婉君扶住,朝姜寻威看了过去。
姜寻威也看到了她,其实早在过来之前,他已经详细了解了小橙香的所有人,只不过他仍然装出思索一会儿才回忆起来的模样:“哦我记得,两年之前来嘉佳办理那几个孩子离世手续的就是你吧?”
红茹懵懵的点了点头,她办手续并不是面对姜寻威,她也只见过姜寻威一面,现在早就不记得了。
但隋婉君见红茹点头,对姜寻威已然没有了任何防备。
“姜医生,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隋婉君温善的问着,顺便催促着红茹去给姜寻威拿椅子。
姜寻威叹了口气,手指越过眼镜框揉了揉眉心:“人一退休,总是回忆起以前的事,我想来看看那个被我抢救失败的孩子,我心里不好受,过不去,我从医一生,这是最无力的一次。”
隋婉君是个感性的人,听姜寻威这么一说,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两年了,她没有一刻忘记那个黑暗的时刻,十八个孩子失去了生命,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没有精力照顾到每一个孩子,不是她没看出他们的难受痛苦,也不会延误治疗。
“姜医生,我不如你,我都不敢回忆……”隋婉君拉着姜寻威的手,眼中噙泪,在红霞的映衬下,那泪光恍若掺着血水。
黎容轻蹙着眉,噘着嘴,端详手中的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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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个地方计算错了,他拼出一面,却卡在这里,车内暖气氤氲,他面如白瓷,眉眼如画,就连皱眉都别有风情。
岑崤看着他细白手指托着的魔方,低声道:“如果走入死胡同,不妨打乱重来,说不定另辟蹊径。”
黎容瞥了岑崤一眼,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将完整的红色方格全部打乱,似乎毫不怜惜好不容易拼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