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河被他他推着往前走, 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往天幕望去,能看到头顶似乎有一张透明的网,无数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上面, 顷刻化为温暖的雨珠点点滴落。
宋关行撑着透明的伞,挡住头顶的雨水,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垂在一旁微冷的手被抓住晃了晃, 宋关行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宋羽河好像叫了他几遍,忙说:“什么?”
“你怎么啦?”宋羽河抓着他的手,疑惑地问, “好像从刚才就很奇怪,先生给你说什么啦?还是说你发烧了?”
宋关行的确是越靠近向玖所在的玫瑰园就越是提心吊胆,他紧张到连宋羽河这种没心没肺的都看出来了异常。
想了想, 宋关行还是决定要提醒一下宋羽河。
他将伞递给他他, 在轮椅旁半蹲下来,抬手拂去宋羽河上的一滴水,轻声说:“妈妈的情况时好时坏, 我不能保证今天的她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宋羽河乖得很,点点头:“没事的。”
自己离家这么久, 妈妈生气地骂他, 是应该的。
宋关行叮嘱完后,还是愁眉不展, 慢吞吞地往前走。
宋家的庄园很大,三人走了十分钟才终于到了一处单独的小别墅入口,里面的气温更加温暖, 连门边都种着价值不菲的极品玫瑰。
宋晏得到消息, 正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见两人过来,将光脑上的书一阖,摘掉眼镜,含笑看了过来。
他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保持理智,这一点宋关行没有遗传到他一星半点。
“回来了啊。”宋晏笑着对宋羽河说。
宋羽河不知道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遗传到了宋晏的绝对理智,见到相隔十年未见的亲爹也没有太过亢奋,乖乖地喊他:“爸爸。”
宋晏似笑非笑看了看宋关行,满眼写着“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
当时宋羽河恢复记忆之后,宋关行第一时间给宋晏打通讯,狂喜到疯疯癫癫痛哭流涕,宋晏好不容易有点感性的激动都被宋关行这一通丢人的反应给糟蹋没了。
宋关行也不觉得当着自己的爹撒泼有什么羞耻的,还龇牙一笑。
宋晏走到宋羽河面前,朝他张开双手。
宋羽河迷茫看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站起来一把扑到宋晏怀里。
宋晏在雨中坐了许久,身上全是雪水的清冽和玫瑰的淡香,宋羽河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间回忆起幼时记忆的片段。
宋晏很喜欢小团子,只是宋关行那货从小就天生反骨,欠揍得连宋晏这种儒雅到骨子里的人都恨不得天天追着他揍,完全感受不了揉团子的乐趣。
直到宋流止出生,宋晏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类幼崽并不全都像宋关行那样让人火冒三丈。
宋羽河隐约记得,小时候宋晏总是很忙,忙得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但每次都会耐心至极地将他抱着,一一教他辨认玫瑰花园中每一株花的品种。
这么小的孩子聪明得很,宋晏只要说过一遍他就能记清楚,但他太过贪恋这温暖的怀抱,每次宋晏回来他都要装作记不清楚的样子,牵着爸爸的手闹着要去看玫瑰。
宋晏轻轻抚摸着宋羽河的脑袋,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闭了闭眼,喃喃地说:“回来就好。”
回家就好。
宋羽河认真地说:“嗯。”
宋晏将他推开,看到他满脸正色认真,当即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冷静吗?”
宋羽河不明白自己怎么样才算不冷静:“啊?我很高兴啊。”
宋晏无可奈何地说:“你看你哥,这才叫高兴。”
宋羽河回头一看,宋关行眼圈又红了,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
宋羽河:“……”
他从来不知道宋关行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
宋羽河穿得很厚,将外面的羽绒服脱了,也没有再坐轮椅,站在玫瑰纹样的门前,犹豫一下才轻轻推开门。
雨声淅淅沥沥落在花瓣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依然是遍地的玫瑰,宋羽河撑着伞往那狭窄的小径上走,雨珠落在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