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光大亮,茶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人小孩都有。
可是六楼的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看向邓布利多和艾达所在的方向,就仿佛两人所在的角落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邓布利多一动不动地看着艾达。校长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艾达,让她产生了如此偏激的想法。
当康奈利·福吉一觉醒来,看到床头的三根魔杖,知道有人无声无息的闯入自己家,他会作何感想?尤其是得知魔法部“失踪了”三名职员,这三名职员还是派去调查亚瑟·韦斯莱的。
邓布利多都不需要细想,就知道福吉肯定会加紧打压、对付自己,消灭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若是真的被逼急了,福吉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邓布利多感到阵阵头痛,比伏地魔卷土重来时还要痛。
“你计划这件事多久了?”邓布利多问道,“上次我们谈过以后才有的具体计划吗?”
艾达摇摇头,接着她把手臂撑在桌上,摆了个碇司令的动作。她说:“不是,动手前突然想到的。计划并不完整,只有想到了开头,后续可能还会漏洞百出。”
“教授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太擅长阴谋诡计,也不擅长运筹帷幄。我甚至料不准你和福吉的反应。不过教授这么急忙过来,我想我的开头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就差福吉的反应了。希望不是在开学后,那就太没劲了。”
邓布利多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他还在看着艾达。
如果说暑假时艾达与博恩斯女士沟通,还是一次试探,是她没成型的想法的话,现在就是她铁了心这么干,并且付诸实践。
凌晨时分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艾达在请战,即便邓布利多忙着寻找魂器也没关系,她可以代邓布利多行事。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实力。
但这不是邓布利多想要的,这与他的计划相去甚远。
“你过谦了,你心中已经做好了盘算。”邓布利多说,“这也不是你临时想出来的,从夏天开始,你就在暗中对魔法部进行摸底,那时就应该有了雏形,只是你自己没有完全意识到。亚瑟遇袭,魔法部的职员,给你提供了发难的机会,也让你完成了自己构想。”
终于,艾达也从一枚棋子成为了执棋的人。比邓布利多预想的要快。
艾达收回双手,靠回冰凉的椅子背。她说:“我将韦斯莱先生视为父亲一样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邓布利多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不同的。完全不同。”
艾达笑了,笑声很不屑,像是在笑自己,又像是在笑邓布利多。
她看着茶室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教授,你总是这样,你总是一厢情愿地将人往好的方向想。”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邓布利多摇摇头,语气软了一些,“在动手前,你有过犹豫吗?哪怕是一秒钟的犹豫。”
艾达给过戴纳和马修机会,还是两次。
一次是艾达问是不是他发现的亚瑟·韦斯莱,送亚瑟·韦斯莱到的圣芒戈;一次是艾达让他忘记这晚发生的事。
这两次机会,只要戴纳有一次按照艾达的心意,他和马修都可以不用死。一个人的性命和三个人的性命没什么区别。
可戴纳没有,他选择忠于魔法部,忠于康奈利·福吉,他的愚忠害死了他自己。
这时已经死了两个人,马修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想要逼迫邓布利多、或者福吉,这两条性命也够了。
若是马修放下魔杖,艾达还有一丝放过他的可能,但他没有,他像戴纳一样举起了魔杖。
“没有犹豫,手脚很干脆。”艾达说道,“比杀鸡容易多了。”她没有说实话,或者说实话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邓布利多忽然发现,他在艾达身上看到了部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看到了部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影子。
就好像戈德里克山谷的两个少年人合二为一了一样。
微微闭起眼睛,感到头疼的邓布利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次睁开眼睛,戈德里克山谷的少年不见了,艾达还是艾达,也只是艾达。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句话的另一个认同者。
看到艾达冷着一张脸,想到她对与己无关的生命的漠视,邓布利多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这一幕没有逃过艾达的眼睛,她看得很清楚,她还能看出邓布利多内心的纠结。但艾达并不害怕,她的底气还是很足的。就算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再说了,艾达也没有完全触及邓布利多的底线,还存在转圜的余地。
“或许我不该带你去见盖勒特的。”邓布利多缓缓说道,说完这话他好像轻松了不少,头痛的感觉也轻了。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同样没有或许,教授。”艾达拿起那杯牛奶,尚还温热,“我不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也不会成为下一个盖勒特·格林德沃。”
将牛奶干杯,艾达舔舐了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