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从7月中旬开始的每一天,阳光似乎就再没露过面,天空总是表情阴沉地像在算计谁。海奥庄园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堂花园!这里花不再芬芳果不再飘香,空气中有一种强行驻留在荣兵记忆深处的,挥不去赶不走也忘不掉的血腥味儿!连之前那些尚能入口的饭食都令人反胃!从7月12号之后,荣兵看到伙食里的肉类就恶心,丁点不敢碰。
从那天夜里开始,他心里就剩下一个字——逃!
说到逃,荣兵最不缺的是身为后世人的见识,毕竟看过不少类似《肖申克的救赎》那种越狱题材的影视作品。但他最缺的是对这个时代细致入微的了解,而这些细节往往是最要命的。比如说,他并不了解这时代人的生活习惯;卫兵们手里燧发枪的射程;圣胡安周边的地理环境……等等。所以别说很难逃出海奥庄园,就算侥幸逃了出去,也得很快被抓回来或是直接在外面就被打死了。而能与他在这点上形成互补的,就是小托尼。
到底该不该告诉小托尼一切?万一他惊慌之下露出了马脚呢?万一他急于逃跑反而坏事呢?万一他愚蠢地出卖我呢?我俩现在是处得还不错,但还算不上生死兄弟吧?真到了危急关头,人性的叵测……
“托尼,聊会儿好吗?”晚饭后,荣兵走到屋后在小托尼身边坐了下来。
“终于想和我说话啦?这几天你不是一直不爱搭理人吗?”
“确实有点心事,埃丽萨失踪了。”这是荣兵的决定,不全道出真相,看看小托尼的态度再说。
“应该是被打发到男爵别的庄园去了吧,我听人说起过这种事儿。咋?想她了?”
“你真不想离开海奥庄园?”
“暂时还不想,不过,估计也快了。”
“那要多久?”荣兵强忍着惊喜,装做平静地问。
“反正我在哪儿也呆不住两三个月。嘿嘿,自由惯了。”
“那……比如说现在到三个月了,你咋出去?”
“简单极了,我直接走到大门口,对卫兵说我老爹被人打死了,我得回去庆祝一下。”
“和你说正经的呢!”荣兵心里对这个连自己父亲都丝毫不尊敬的小无赖可真是有点厌恶了!
“如果是说正经的……那就二十或二十五天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是……”
“嘘!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啦。”
可荣兵咋也没想到,比小托尼逃离庄园的计划更先到来的,是一大票人马!
这段时间荣兵的睡眠特别不好。那天已经到了下半夜,忽听院外有马车驶来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然后院门被打开,大木屋的门被打开,卫兵鲍安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荣兵没敢起身,他侧弓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攥紧拳头心房抽成了一团……完了!最担心的事儿还是来了!难道是男爵晚间忽然到了海奥庄园?这次该轮到我了吧?可要抓我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按照次序每人一个床铺选定之后不许乱换!海奥庄园是文明之地不是你们这帮杂碎之前呆过的任何地方!不许随处便溺厕所在院子西北角!每天晚饭后院门上锁严禁离开院子半步!如果哪个活够了的贱种非想试试那门外和瞭望楼上的卫兵会很开心的,因为有活靶子可以练枪了。其他规矩刚才管家先生已经讲过了,如果想多活几天最好连一个字都别忘……”
“咣当!哗啦哗啦!”外面的大门刚一上了锁,小托尼光着脚就从床上蹦了下来,他低声嗷嗷狂叫着一头撞进老德克的怀里狠狠顶了两下。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冲向螺丝腿儿,跳着脚去揉搓他那撮棕褐色的头发。几个人都压低嗓子兴奋地笑骂着。
“啪!”这边正亲热地闹着,那边切里已经出手了。他脱下左脚的鞋子就朝最里边靠墙那张床上的人砸去!那人就是跟荣兵嘚瑟过的那个奴工“吉欧士格?艾斯比”,他正坐起来朝这边张望呢。
“马彼得就你求知欲很强是吗?!把你狗眼珠子抠出来塞你嘴里看看自己嗓子眼儿有兴趣没?!”
“艾斯比”吓得赶紧躺下了。
“我特么允许你躺平了吗?把鞋给老子叼过来!”切里不依不饶。
“艾斯比”立马光脚跳下床把鞋捡了起来,猫腰跑到切里跟前双手轻轻把鞋放下,也不敢抬头,就弓腰缩头地等着切里训话。
“滚!”
庄园之前的五个奴工现在都侧躺着缩进被子里,没人再敢看新来的这帮家伙了。
荣兵也慢慢下了床,微笑地看着老德克他们挨个点点头。他明白,切里就是在故意找茬。这些人都是监狱里的老油子了,到了新环境里几秒钟之内就能判断出态势。随便找个茬压一下老房客,这屋里以后就没人敢跟他们得瑟了。毕竟屋里之前一共才七个人,还有两个本来就是自己人。而老德克这帮,今晚一下就来了十一个!
摩格韦这是要干啥?凑十八个人叠罗汉?
“……所以你可以让那个典狱长多送点野猪过来……”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