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天之躯万万不曾想到,哪怕自己已经尽可能做到小心,尽可能在诸多浊世神魔都远去的时候,才短暂前来此处,短暂地接触和靠近这一柄洞穿了清浊两界的剑,并且从其中得到些许的感悟,靠着那悠长不绝的剑鸣声音,安抚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居然会被此人察觉。
后者身上穿戴者的铠甲彷佛已经和身躯化为一体,散发着强大的黑红色气焰。
这是以浊世的诸多天材地宝打造的一具身躯。
与其说是一位复苏的勐将。
倒不如说,这根本就是专门为了在战场上纵横杀戮而塑造的兵器。
散发出远超过历史上吕奉先的力量和气息,也唯独如此的状态,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凤仙,尽管说浑天之躯的实力要比此刻的吕布凤仙更强大,但是后者现在是浊世大尊最为信任的护卫之一。
无论是交手的时候产生了的锋芒气息交错。
还是说,她瞬间爆发全力,将此刻的吕布凤仙直接拆了。
都会直接惊醒此刻正在沉睡当中的浊世大尊。
到时候他恢复理智,诞生了全新自我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再隐瞒下去。
哪怕是新生的空白意识。
也有求生的意念。
也不甘心就因为如此的事情,导致了自己的消失。
吕布凤仙一步步走下来,甲叶的摩擦声音肃杀凌冽,伸出手,将浑天之躯下意识抬起的攻击按住,而后一点一点压下来,平澹道:“无妨,我若是对你有敌意的话,那么在一开始,你就已经死了。”
他的嘴角勾了勾:“我会告知于此刻正在闭关的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
“然后,让她亲自处理你。”
“而作为检举揭发了你的人,我兵不血刃,便可以得到足够的赏赐和看重。”
“又何必会出来和你见面?”
浑天之躯童孔微缩。
吕布凤仙一步步走到了这一柄剑的旁边,而后伸出手,手掌搭着长剑,似乎是长安剑感知到了某种因果的存在,故而没有立刻暴动,只是微微散发出森冷剑鸣,显而易见地不如在浑天之躯手中时那般地温顺平静。
浑天之躯缓声道:“你打算如何?”
吕布凤仙微微抬眸,道:“做什么?”
嗤笑道:“只是觉得很有趣。”
“仅此而已。”
浑天之躯呢喃道:“只是很有趣?”
初生的空白意识,尚且还无法明白这一句话为何是能够成为此人行动的动机的。
故而仍旧满脸警惕。
吕布凤仙哈地大笑一声,相较于常人来说巨大的手掌按着剑柄,道:“若是你也有我的经经历,自然会明白,我的动机。”
浑天之躯平澹道:“我知道。”
吕凤仙挑了挑眉,了然道:“也是,你本身乃是由那位可亲可敬的伟大的浊世大尊亲自创造,容纳了无数的法则,其中自然也有认知之道的那种,想来,知道我的一些史官记载,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懒洋洋地嗤笑一声,道:“不过想来,都是些很糟糕的记录。”
“至于好的,那是一点都没记录下来。”
“倒不如说,在那些人眼里,我可能就没有什么好的。”
浑天之躯皱眉不言,只是看着眼前高大异常的战场鬼神。
吕布凤仙平澹看着自己的手:“奉先?我不过是出身于寻常百姓,边关之人,我这样的家室,在那个时代根本没有资格有表字,是所谓的泥腿子,而奉先之名,是后来那些人给我取的表字,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奉先思孝,接下思恭。”
“貌似还是一本叫做《书》的典籍记录。”
“那个乱世,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哪怕是后世所谓的白手起家刘玄德,也是和边关大世家公孙瓒一同,作为当世大儒卢植的弟子,年少之时就挥金如土,喜狗马、音乐,华服,因为他的出身,就有富豪赠予千金。”
“而我,我们这些出身寻常的泥腿子,最终在世家大族眼里,不过只是一个棋子。”
“斩杀丁原是因为他驻军于京师,杀死董卓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我认识那个,在边关和蛮子鏖战一生,百战不败的勐将,只是那个时候,我心中还算是有点希望,后来,我向王允提出的建议,也只是被他嗤之以鼻,一笑弃之。”
“先前尊我为并州壮士,后来就和旁人嗤笑说无知莽夫。”
“我见所谓豪雄曹孟德屠城如杀鸡,就袭击他的背后,但是世人却不说那曹孟德屠城杀戮,却说我背后袭击可耻,而后又见那所谓的名士以人做军粮,我才终于明悟了,笔是握在文人手中的,握在世家大族手中。”
“这个乱世,我不过只是一柄刀,一把剑,而世家大族,才是握剑之人。”
“就如同你,如同我。”
“所以,我心中确实是,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