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董雨擦了擦眼泪,看着远比自己印象中要衰老的父母,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开口却也只是道:“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要好好的,女儿往后,可能没有办法来看你们了……”
卫渊端着水杯,看向董家夫妇,道:
“叔叔阿姨,阿雨她不管在哪里,都肯定一样想着你们。”
“也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的。”
董同文叹息道:“我们也希望她好好的,唉,我们都一把岁数了,就希望她过得好些,别受了委屈,再说了,我这身子骨还可以,还不到叫她担心的时候。”
董雨哽咽道:“还说,你腰本来就受过伤,还逞强。”
“妈你也要管好他,往后别叫他喝酒太凶了……”
卫渊转化了语气,把董雨的话,传递给了两位老人。
老人继而回答,脸上神色或者感谢,或者惊愕卫渊竟然知道这些事情。
董雨则不断地说着那些,早就想要对父母说,却终究迟了的话。
卫渊转达。
慢慢地卫渊有一种错觉。
虽然是自己在开口说话,开口和两位老人交谈,但是自己本身却只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他坐在这里,是个过客,安安静静地看着那边许久未见的一家三口,女儿关心老人,因为老人的倔强有些抱怨似的,老人又不服老,让孩子又有些着急气恼。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稍微往后靠坐在沙发上。
神色安静,‘看着’这一幕。
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响起当当当的声音,这一场交谈才停了下来。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交谈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董同文夫妇都有些奇异的感觉,他们并不是那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的性格,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想要多说些话的感觉,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没有陌生感,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一样。
董同文站起身来,挽留道:
“这么晚了,小卫你干脆别走了,今天在这里吃顿便饭。”
卫渊笑道:“那行啊。”
“早就听阿雨说过,叔叔阿姨的手艺可是一绝,葱爆肉,油焖大虾,还有手包的饺子,麻酱面,这些我听她说了很多次,馋了很久了,今天难得来一次,肯定得过过瘾。”
董同文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和阿雨一样,贪吃。”
卫渊,或者说,董雨,和自己爸妈一起去买了菜。
卫渊帮忙打些下手。
董雨坐在沙发上,呆呆看着那边忙碌的三个人。
最后摆满了一桌子菜,三个人,却有四副碗筷,董同文习惯性给油焖大虾前面多摆下一副碗筷,然后才愣了下,揉了揉眼眶,轻声道:“习惯了,阿雨最喜欢吃这个菜……”
“把这碗筷撤了吧。”
卫渊摇了摇头,笑道:“放着也好。”
“嗯。”
三人落座,董雨也坐在那一副碗筷前面。
一顿饭,边吃边聊,和过去每一个寻常日子一样。
吃完之后,卫渊起身告辞,只是笑着把每一种菜都打包了一份,董家夫妇把他送到门口,然后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董雨站在门口,用力擦干眼泪,回身朝着自己父母露出灿烂笑脸,挥了挥手:
“爸,妈,我走了啊。”
董家夫妇没有反应,仍旧是在收拾东西,轻声交谈。
肉体凡胎,除非被纠缠上神,否则见不得鬼物,听不得鬼声。
董雨眼眶泛红,转身离去。
屋子里收拾碗筷的董母抬了抬头,看向门口:
“老董,你刚刚,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吗?”
董同文动作顿了顿,然后道:
“可能又是幻听吧。”
“我们也都老了。”
卫渊倚靠着防盗门,看着出现在旁边,身上怨气执念几乎散尽的董雨,抬手以驱鬼之术将她的魂魄收摄,看了一眼董家,提起放在旁边的黑伞,转身迈步离去,手中黑伞轻轻点在台阶上。
肉体凡胎,见不得鬼物,听不得鬼声。
然,若是至爱……
…………………
卫渊买了一个大的保温饭盒,把吃的放进去。
然后坐了最后一班高铁,回到了泉市的博物馆,然后把这些尚且温热的饭菜一一装盘,放在桌上,蘸血为符咒,手做三山指,轻声道:“冷冷甘露食,法味食无量,骞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碍,受此法饮食,升天登紫微,福德高巍巍,供食令清净……”
道门甘露法食咒。
鬼物灵体,只能吃加持过的法食。
卫渊坐下。
而怨气几乎散去的董雨坐在他前面,形貌宛然,像是生前那样。
她连吃了好几个油焖大虾,又吃了些其他菜,揉了揉眼,轻声笑道:
“果然还是油这么重,江南道再找不到这样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