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十分钟,我想和大家聊一聊什么是医生。”
头发染成黑色,年纪虽然大了,但依旧精神奕奕的教授,对医学部医学科的学生说。
“不知道大家看了岛根县的新闻没有?”他说,“一位没钱的癌症患者,被赶出医院,病死在医院门前——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真悟,你说说看。”教授目光看向坐在第三排的一名男生。
“太无情了!”真悟大声说,“这些人完全把医院当成彻彻底底的营利机构!”
“盈利机构也有好处吧。”一名姓野崎的学生说,“成了盈利机构,要想赚钱,那只有提高医术,给患者提供更好的服务。”
“一般的企业这样做无可厚非,但经营医院,除了盈利,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人道主义吗?”又一名学生开口。
“不管是医院,还是医生,不论任何生命,我认为,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得让他活下去。”
“太理想了,根本不现实!”
“这难道不是医生的使命?”
“使命?你仔细想想,能做到吗?实际一点行不行?”
“就因为做不到,所以就可以救死不救吗?!”
“那是癌症患人,死在哪里不是死?”
“你这家伙!简直跟手术刀一样冰冷!”
“和手术刀一样冰冷不好吗?只有这样,做手术的时候才能更精准!”
“手术刀是冰冷的,但握着它的医生的心是热的!”
“哈哈!”教授爽朗地笑起来,“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理念啊,很好,这样很好,我最担心的,就是社会上全是善良或按规则做事的家伙。”
“教授,您认为如何呢?面对注定死去的癌症病人。”
“而且还是一名没钱住院的患者。”一名学生补充。
“该怎么办呢——”教授也露出头疼的脸色,“源君,你觉得呢?该怎么做?”
关于这个问题,源清素也思考过。
他说:“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死亡,作为医生,不可能拯救每一名患者,比如说这位癌症患者,所以有时候让人想通,帮助患者走向死亡,也是医生的职责。”
“这是医生杀人的方法。”教授点头。
“杀人?说得好可怕。”班里的几名女生害怕道。
“源君的意思,是说要让救无可救的癌症患者接受死亡,那是否应该把他赶出医院呢?”刚才争吵的学生问。
“听院长的就行,作为医生,再怎么坚持也没用吧?”源清素回答。
“如果你是院长呢?”
源清素想了想,说:“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应该不会让对方出去。”
“理由?”坚持医院应该盈利的学生质问。
“我要是把人赶出去,我母亲会打死我的,不,毕竟是亲生儿子,应该只会让我罚跪。”
“罚、罚跪?”
“哈哈哈哈!”教室里爆发一阵大笑。
“源清素,你这家伙也太没出息了!”
“都二十岁了,还会被自己母亲罚跪!哈哈哈!”
“你们懂什么?”源清素不以为然,“看不起病的人,为什么不去银行抢别人的钱?为什么社会能稳定运行?不就是因为有人管着吗?”
在下课铃声中,他大声宣布:
“随心所欲,没有任何人能经受得住考验!要想幸福,就必须把理性的枷锁,套在所有人脖子上!”
从此以后,源清素的同学,都觉得他应该去做政治家。
但他们本人,一点也不想生活在被源清素这种家伙管理的社会中。
谁受得了脖子上套根锁链?又不是狗。
就算是狗,恐怕也不愿意被拴着吧?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狗都不如的人数不胜数,唯独没人真的是狗,所以不知道狗到底愿不愿意被拴着、被阉割、被关在家里。
它们只能服从强者,也就是人类的审美。
尽管没讨论出结果,但教授好像已经心满意足,说:
“各位同学,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光记住医书上的内容还不行,哲学、伦理、《医师法》都要学习。好,下课!”
源清素给笔盖上笔帽,合上书,走出教室。
十一月,走廊里总是透着一股子阴凉,因为又是医学部的走廊,所以让人下意识联想到地下室和尸体。
穿白大褂的源清素,走在阴冷的走廊,给人一种阴郁美。
医学部健康综合科的女生较多,对她们而言,看源清素走路,大概是冬天来上课的唯一安慰。
离开大楼,眼前是一片树林,树林里就是「三四郎池」。
‘池边椎树的果实已经成熟了,为什么我和御子的爱情还没结果呢,唉!”源清素边想着,边朝「安田讲堂」走去。
阳光撒在他白大褂上,折射着炫目的光芒。
这么一来,源清素又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