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些小将心里门清,徐、扈两州刚和淮阳王打过一场恶战,太子还重伤生死不明,这两州的援军是指望不上了,唯一能盼的,就是安元青的永州军。
他们多拖延几日耗掉陈营里现存的粮草,等安元青烧了陈军建在邑城的粮仓,再从后方夹攻陈军,陈军必败无疑。
死守多日后,青州楚军渐渐露出了疲态。
楼车、投石车、云梯的残骸在战场上随处可见,被秦筝加固过的青州城墙上,到处是被炮火和滚石轰砸出的斑驳痕迹,墙垛上干涸的血迹和鲜血迹交汇,城墙底下的泥土都被血染成深褐色。
四面城楼被围,如今青州城内的消息送不出去,外边的消息也送不进来,城内粮草军需一切都还富足,躁动不安的是人心。
为了鼓舞士气、震慑陈军,宋鹤卿只得采用秦筝离开前交代的法子,寻一名身形同楚承稷相似的将士,穿上楚承稷的盔甲,在城楼上窥探敌军。
陈军的探子很快就发现了楚军这边的动静,匆匆报与沈彦之:“世子,前楚太子似乎并未在徐州,今日还在城楼上窥战了!”
棋盘旁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沈彦之的面容,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黑子,迟迟不见落下:“确定是前楚太子?”
探子语气笃定:“那人身着玄鳞甲,是前楚太子没错!”
沈彦之道:“传令下去,继续攻城。”
探子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只得领命退下了。
立在一旁的陈钦道:“主子,若其中当真有诈呢?”
沈彦之手中的黑子终于在棋盘上落下,白子瞬间陷入了绝境,他道:“楚成基若在青州,你说阿筝为何还连夜赶去徐州?”
他笑得极其肆意,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妒火和杀意:“不过他要真在青州城内,倒更好,把他那身皮活剥下来,阿筝就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陈钦头皮阵阵发麻,不敢接话。
这场棋局已到了尽头,沈彦之意兴阑珊把棋子扔回棋篓里,问:“可找到大皇子了?”
陈钦摇头:“属下无能,还没寻到大皇子的踪迹,不过属下已派人盯紧了安家,大皇子的幕僚进了安家就再没出府,指不定大皇子也是叫安家人给藏起来了。”
大皇子失踪后,他们的人顺着那条密道,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出了大皇子的心腹幕僚,只是那幕僚目前似乎得了安家庇佑,他们无法拷问那幕僚大皇子的下落。
“安家?”沈彦之嘴角笑容冷峭:“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大皇子的幕僚去安府意在为何,沈彦之再清楚不过,本就是为了各自利益到一条船上的,沈彦之不介意安、陈两家人有小心思。
可安家要是让安元青倒戈前楚,再合谋攻打自己,那他也不会再留安家人性命。
沈彦之缓缓道:“希望安家人能聪明些。”
***
邑城。
“粮仓失火了!”
“快去救火!”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夜幕,浓烟翻滚,前去救火的兵卒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
地上倒伏着战死的兵卒和染血的旌旗。
混乱中,一支打着永州旗的骑兵在夜色里呼啸而去,城内闻讯而来的残军眼见粮仓化作一片火海,追那支骑兵又追不上,望着在夜色里渐行渐远的永州旗咬牙切齿道:“快去坞城报信,安元青的永州军烧了粮仓!”
*
楚承稷一行人驾马跑出几里地才停下,回眼望去,邑城那边的天空依旧被火光映得通红一片。
韩修作为徐州的运粮使,完成押送粮草的任务后,自请此次跟楚承稷一同回青州驰援。
他调转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哈哈大笑:“痛快!好久没打过这样的痛快仗了!没了粮草,李家那狗娘养的杂种就滚回汴京去跟他老子哭鼻子吧!”
大皇子因他战败,怕受牵连,直接休了他女儿,韩修心底一直憋着一股火,今夜火烧陈军的粮仓,这股火总算是消了些。
夜风吹动周遭野草,送来一股淡淡的焦味,楚承稷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些凝重:“加速行军。”
韩修一边驾马追上去一边问:“殿下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