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放在水面上,找来许多石头一颗颗地往上面放,直到小船一点点地被石头的重量压垮,彻底沉入水中,小船和石头一起消失不见。
敖可心懂了。
她知道人类和人鱼不一样,不能在水里呼吸和生活,没问太没常识性的问题,而且她有更需要注意的事。
今天放走的那些海族可能会去人鱼族报信,她担心家人会来抓她回去。
事实与她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在她的不安和等待中,父王母后哥哥包括她的侍女护卫,没有一个族人找过来,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这边。
敖可心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她不想被家人抓回去,被逼着学习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但族人真的没来找她,她又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娇宠的公主,不再受到宠爱。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要苏云韶说,这就是闲的。
“我后来才知道,父王母后并不是不知道我在哪,只是觉得之前逼得我太紧,那种方式不对,觉得我应该再多经历一些事,变得更加成熟一点,这才放任我生活在人类之中。”敖可心感慨道。
顾家村是半农村半渔村,男人打渔,女人务农,蹒跚会走的孩子都会在丰收的季节跟在长辈的身后捡稻穗,年纪更大些的孩子会上山打猪草喂猪。
她是村子里唯一的异类,不和其他女人一起下地种田,也不和其他女人一样在家带娃,天气好的时候跟着顾长泽去海里打渔,天气不好的时候跟着顾长泽去河边摸螺蛳、抓泥鳅。
家里其他人都会干农活,顾长泽是家里唯一的一个例外。
敖可心不懂,问他:“你为什么不用种地?”
“我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顾长泽说,“如果通过科举考上状元,当了官,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是我坚持想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保证不会影响学习才能出海打渔的。”
敖可心不懂科举是什么,她觉得顾长泽打渔时看的书和科举应该没什么关系,因为那奇怪的口诀手诀和她学习的内容有些相似。
——顾长泽学的是术法。
她也没戳穿,就跟在顾长泽身边看他学习,偶尔问几个问题。
人鱼族的字和人类使用的字不一样。
顾长泽也不问她为什么出身大户人家还不识字,学习之余教她读书写字,一起练习那奇怪的口诀和手诀。
顾家人没有阻止他们越来越亲近的行为,有时候看着他们如此亲密,还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人鱼族安排了最好的师傅,敖可心不愿意学习。
在顾长泽自己都是半桶水的教导下,他们一起探知摸索,磕磕绊绊地学着术法,她却学出了一些成果。
后来,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在顾家村,没有人一天到晚地催她学习,说如果不学习以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岸上没有海里那么多娱乐活动,唯一会陪她玩耍的人就是顾长泽,在顾长泽学习的时间,她不想自己单独待着,就陪在他身边,看着看着就参与了进去。
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了学习和探索的乐趣,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
而顾长泽是因为整个顾家村只有敖可心不会鄙视他学这些,不会觉得他是玩物丧志,反而和他一起琢磨那本他随便捡来的破书籍,那种有人陪伴一起走在探索未知世界的感觉令他欲罢不能。
两个在此之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和妖有了共同的爱好和话题,渐渐的,从同伴之谊中发展出了感情。
顾家人和顾家村所有村民对此乐见其成。
有些人是觉得两个人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没那么多麻烦,有些人虽然担心敖可心家里会不同意,不过想着那个年代女子嫁了人破了身就很难再回到娘家,到时候顾长泽说不定不用去考科举中状元,轻而易举就能达成很多人数十年寒窗苦读都达不到的结果。
不管他人怎么想,敖可心和顾长泽想在一起。
再怎么离家出走,嫁人的事很是重大,敖可心决定告诉家里。
她还有些别扭,想着自己出来大半年,家里都没派人过来找她,不想巴巴地自己回去,总觉得那样就输了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