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如炬地审视他的表情,忽然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生理有问题,那就是心理有问题,你明天跟我去看医生,我看看你到底哪里有问题!”
“妈!”季明景濒临崩溃,“我……明天有很重要的戏要拍,会暂时不在家。”
“那就后天,后天不行大后天,下个月,你总有时间的。”
“……”
玄关的灯影幢幢地闪在面前女人的脸上,季明景不知是自己在眩晕还是头顶的灯出了问题,他视野模糊,看什么都像在晃,终于无力地靠住身后的门,勉强扯了扯沉重的唇角,“妈,您到底……”
他说着又自己先妥协般摇了摇头,“好吧。”
但季母不依不饶,“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那些话我都不屑启齿,”她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你一直都不谈女朋友,甚至连个人都不往家里带,知道的说你是忙成了和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哼!心理不正常!”
她撂下狠话,“明天,你什么工作都得给我推掉,再去见见今天那个姑娘,要不然你就跟我去医院,如果你再无缘无故找不着人,就别怪我和你爸用上强硬措施,逼婚也得给你逼出个所以然来!”
**
季明景不知自己是怎么挪回房间的,他只听到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像是换种形式的严厉警告。
他仰面躺在床上,让那种酸苦的滋味能够借由重力和吞咽的作用隐匿下去,不用放在舌尖味觉里被动感受。
却哪晓得,落进心里只有更苦。
身体已经累得不想动,他闭上眼,脑中条件反射细数明天的工作安排,陡然间却眼皮一颤,又想起母亲刚才的话来。
她让他明天相亲,否则——就要去医院检查。
他们那么好面子,真能干得出带他去医院检查的事?
如果去的话挂什么科?男科?性功能?精神科?检查是不是同性恋?话说这东西真能检查出来吗?
季明景一时竟没忍住笑了,笑得连床都在抖,笑得终于让眼泪弥漫上这片漆黑的视野。
他当然知道,同性恋不是病,但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了。
他所在的家乡,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二十年前有所省内知名大学在这里建立分校,各方面逐渐跟着大学城发展起来,之后升为地级市,才愈发繁荣。
只是即便教育提高认知,同性婚姻也都合法,却仍然有许多老人乃至中年人坚决固有观念。
一部分原因是,再合法能怎样?再合法能生得出孩子吗?本来就生育率下降,以后都搞同性恋去,人类都该绝种了。
而另一部分说辞更直截了当,称阴阳调和才是天地自然的规律,同性结合与伦理相背,总归是非正常的,国家立法是被少数人煽动,早晚还得改回来,就看着吧。
争论一直都有,固然少数服从多数,但那少数确实存在,就比如他的父母。
季明景是在高一那年意识到自己的取向的,也是在同年,他两个堂哥的事情被家人发现。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季家算是市内有些声望的家族,父亲一辈四个叔伯兄弟都算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两个堂哥的其中一个还是全市最好重点中学的尖子生,保送清北的苗子。
可想而知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打散,还散得惊心动魄,一走一伤。
季明景从小就在父母的耳提面命和三令五申里长大,从那件事后更是天天面对他们含沙射影的莫名指控和杯弓蛇影的严密监视。
他艰难守着自己的秘密,好不容易熬到上大学,以为终于能够远离那个让人压抑到极点的环境,却骇然听说母亲要搬到他上学的城市陪读,并且禁止他住校。
甚至因为学校要求新生必须住校,她还亲自去找了校领导。
季明景已经不记得别人憧憬中的大学生活,他是怎么一天天过来的了,只记得他在同学眼里性格孤僻,还是最不遭待见的新时代妈宝男。
可他就是窝囊地,无法坚定拒绝,无法坦然承认,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他自己心里也在瞧不起自己,所以更不指望别人能瞧得起。
他没有别的办法抗议,唯有一点,在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