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把碗里余下的鸡汤全部喝完,这才满意地开始收拾碗筷,并说:“你现在吃得太少,每次你觉得自己吃不下了,就稍微再多吃两口,这样日积月累,慢慢就能恢复正常的食量了。”
秦抑坐在轮椅里,僵硬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微微地合了一下眼。
从没有人关心过他吃多少,是不是吃饱了。
那个女人不会,秦潜更不会。
家里的佣人怕他,只会按时给他端来饭菜,又按时收走吃剩的,进出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劝他多吃两口。
这五个月来,他似乎已经忘了正常进食是怎么样的,身体像是对食物失去了欲求,如果不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他甚至不会去看那些食物一眼。
但就在刚刚,他居然从那碗鸡汤里品尝到了久违的“鲜美”。
沈辞把用过的碗筷送回厨房,回来时发现秦抑还保持着他出去时的动作,在轮椅上一动未动,不禁诧异:“不去躺会儿吗?坐久了的话,神经痛又会加剧吧?”
秦抑扣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一松,低声道:“嗯。”
沈辞把他扶上床,心说他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不要总让人担心。
沈辞今天起得太晚,不太想午睡了,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秦抑说:“你不去练琴?”
“……这就去。”沈辞连忙起身,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在偷懒。
既然说了要考音乐学院,就务必得积极练习。
他刚站起来,秦抑又道:“把门开着。”
沈辞以为他说要把卧室门开着,正要过去,却听对方说:“不是。”
沈辞疑惑回头,看到他往另一扇门的方向指了指,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门似乎是特殊的隔音材质,关得很紧,他费了点力气才打开,随后睁大双眼——门后连通着的,赫然是琴房。
沈辞:“!”
秦抑的卧室居然直接和琴房连通?
他之前没敢在屋子里乱走,居然都没留意。
不过想想也对,卧室和琴房本来就挨着,对于秦抑来说,琴房是他最常去的地方,这样设计更方便。
但现在,沈辞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他想起刚刚对方说的“把门开着”,不禁呼吸一停:“你要听我练琴吗?”
秦抑不说话。
不说话等于默认。
沈辞本来还很放松的心情忽然就有点紧张了,“自己练琴”和“被秦抑盯着练琴”还是不一样的,就好比考试时监考老师站在你身边看着你答题,会做的也要做不出来了。
但他既然已经恳求秦抑教他,就不应该临阵脱逃。
少年用力地攥了一下拳:“我现在就去。”
不能怂。
如果连秦抑一个人都不敢面对,以后还怎么面对老师、面对观众?
少年又一次坐在了钢琴前,深吸一口气,开始今天的练习。
琴声透过开着的门传进卧室,秦抑倚在床头,从柜子上拿起纸笔,又顺手拿了本书,垫在白纸下面。
太久没有书写过的手有些僵硬,写了两行才逐渐流畅了,琴声让他暂时忽略了身体的不适,24小时不间断的神经痛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时常因病痛而涣散的精神难得地集中起来。
沈辞又练了快两个小时的钢琴,总共换了三次曲,直到感觉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再继续了,这才停下来休息。
他心情忐忑地回到卧室,想问问秦抑自己弹得怎么样,却看到男人倚在床头,脑袋往一边歪着,闭着眼,已然睡着了。
沈辞顿在原地。
不会吧,他的琴声无聊到能让秦抑听睡着吗?
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留意到秦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白纸和书被他倒扣在胸前,沈辞想让他睡得舒服点,便小心地把东西抽出来,发现纸上写的居然是演奏指导。
他刚刚弹过的几首琴曲里,所有不到位的地方,都在纸上一一写明,精确到每个小节,并给出了相应的改进建议。
沈辞惊讶又惊喜。
秦抑有认真在听他弹琴,是真的想要教他的!
沈辞感激得无以言表,忙帮他调整了更加舒服的睡觉姿势,把书和笔都放在一边收好,免得硌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