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你的心思太重了。”
凌的恩师曾对他这么说过,就是那位可敬的军雌阁下,温格的雌父, 莱茵先生。正是他救了凌的命。
他说:“你有随心所欲地做过哪怕一件事吗?”
凌想了一会儿, 道:“我会随心所欲地决定副官的工作量。”
莱茵先生绷着脸, 最后还是没绷住, 笑得前仰后合。他抹着笑出的眼泪道:“好吧, 这件事除外,还有吗?”
凌耸了耸肩:“没有了, 您知道的, 或许连我一分钟呼吸几次, 都被算计在内。”
被谁算计在内?自然是那些在暗地里觊觎他的虫族。
他说得十分自然,但越是这样无所谓的模样, 反而让莱茵越发沉默。他看着凌,最后只是道:“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幼崽了, 没有谁能伤害到你, 你大可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不, 莱茵阁下。除了您我谁也不信任。”凌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松垮的领口露出一截脖颈, 他此时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幼崽,“今天就算虫皇陛下站在这,我也是这个回答。”
莱茵先生挑了挑眉:“宋简书也一样?”
凌想了想, 伸出一根小指头:“还有这么多的顾虑。”
莱茵先生真情实感道:“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说真的,凌——”
他犹豫了一下, 似乎在考虑措辞, 小心翼翼道:“宋简书将会成为你的雄主, 假如连雄主都无法完全信任, 你这一生都会过得很辛苦。”
凌漫不经心地说:“那就等他成了我的雄主再说吧。”
莱茵先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迟早会因此……”
凌知道他没说完的话。
你迟早会因此失去你想要的一切。越是瞻前顾后,反而会因为犹豫和害怕,而错过更多的东西。
一语成谶不过如此。
就像莱茵先生说的那样,他先是错过了副官的友谊。从副官入职开始,他的好脾气为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朋友,但里面没有凌。
后来他错过了正常的婚姻,他推掉了一切申请的雄虫,直到全虫族都知道他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然后就是宋简书。
这是凌唯一庆幸的一件事,他始终没能放下那最后一点顾虑。这点顾虑逐渐发酵成庞然的愤怒,让他和宋简书分崩离析。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遇到了陆墨。
但和那些美丽的爱情传说完全不一样。传说里的主角们,只要相爱,就会将全身心都托付给对方,他们之间是那样地坦诚相待,简直就像同一个人。
而凌对陆墨的顾虑却是一重又一重。一旦陆墨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陆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爱上其他雌虫?
只有陆墨用那双深深的绿眸凝视着他,一次次地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时,凌才会感到一丝安心。
他甚至不会正面去回应陆墨的占有欲,尽管他的占有欲比陆墨强烈百倍。
真是奇怪……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就像现在。
凌的目光从一脸哭丧的亚雌身上掠过,垂下眸思索。
陆墨一直待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但自己却很不高兴,而陆墨仅仅是戏弄了一下那只亚雌而已,甚至没有碰到对方。
——真是不好的预兆。
再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凌,你有想要的东西么?”
拍卖会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陆墨在座位上坐下。这是按照雄虫的平均身高设计的,陆墨坐在里面颇有些逼仄,膝盖碰到了前面的椅背,他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幼崽专座吗?”
凌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笑并不是因为陆墨说的话,只是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陆墨却以为凌在笑自己,哼了一声:“你坐你也挤。”
凌矜持道:“我站着。”
亚雌委委屈屈地凑过来:“那、那我想坐……”
陆墨头也没抬:“我看见别人比我舒服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