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的人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马车咕噜噜驶离定国公府,逐渐消失了无影。
文泽瞧着自家五爷,一直站在路口, 看着门前的方向, 不知在想什么。
他揣着五爷的心思, 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五爷, 要不要小的去打听一下, 姨娘做什么去了。”
他说了,詹司柏也听到了。
男人缓缓闭起眼睛, 又睁开了来, 压下溢出的情绪。
“不必。”他道。
*
俞姝先去了魏家, 魏北海果然不在。
沈氏哪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吓了一大跳。
“姨娘, 是出了什么事吗?”
天边只隐隐泛白,可论起时辰, 却是不早了。
俞姝暗暗着急, 可也只能沉下心先问了沈氏。
“我记得太太说过, 北海和楚娘子从前关系甚好。”
沈氏说是的,“远书那孩子自小没了父母, 去了外面同小孩子耍玩,常被人欺负。”
她说北海从小身强体健,只要瞧见小孩子欺负远书, 必然要打上一架。
“后来周围的小孩子都晓得远书也是有人护着的人,再见着远书就不敢欺负, 反而怕北海打人, 躲得远远的。”
“还有, 北海有一回偷了家里的钱, 那一笔钱可不少,上百两。当时我家还是皇商,虽不把这些钱看在眼里,但孩子偷钱这事本身,就不是小事。老爷气得不轻,问北海拿钱做什么去了。可那孩子是个嘴硬的,就是不肯说。”
俞姝想想魏北海在牢里的行径,确实如出一辙。
“所以拿钱做什么了?”
沈氏说问了好久,“他不说,甚至胡乱说拿钱去赌了,赌没了。老爷气得将他绑了手脚吊在了门上,用鞭子抽了一顿。北海始终没说,我怎么都问不到... ...”
可在那后的第二天,楚远书就听说了这事。
小姑娘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一眼瞧见北海被抽得皮开肉绽地趴在床上,眼泪叽里咕噜地往下掉。
“你疼不疼?还能不能走路了?”她眼泪掉个不停。
北海训她没出息,“一点小伤,根本不疼!说了不许掉眼泪!再掉眼泪我生气了?!”
远书抽泣着不敢哭了,却说要去找沈氏,“我去跟伯母说,我知道你拿钱做什么了!”
北海一惊,挣扎着要拉住她。
“你怎么知道... ...不是,你不许去说!”
可远书跑得快,直接找到了沈氏。
沈氏看见小姑娘跑了过来,手里还抱了个匣子,匣子里不知是什么,叮叮咚咚作响。
她怕小姑娘磕到,连忙让她慢点,“有什么事慢点说。”
远书却抽泣着把那匣子放到了沈氏桌案上。
“伯母让伯父别生气了,这事都怪我,北海从家里拿了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她打开了那匣子,满室流光溢彩。
竟然是一套琉璃茶壶茶盏,放在窗下映着日光,五光十色的。
远书说她见到金家的表姐表妹从福建回来,各有一套,羡慕的不行。
她没有要有一套琉璃盏的意思,毕竟那东西太贵重,他们这些小孩子家根本买不起,只是忍不住嘴上夸了几句,却被北海听到了。
她抽泣着给沈氏认错。
“都是我不好,不该在北海面前乱说话... ...北海听说了,这才偷拿了钱,给我买了一套回来,还不让我说出去... ...”
她忍不住抽泣。
北海撑着自己被抽到直不起来的身子,一路扶着墙从后面赶来,见她已经竹筒倒豆子,都说完了,气得锤墙。
“你这个没用的... ...”
他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只是跟沈氏说这跟远书没什么关系。
“没得别人都有,她没有。反正我是看不下去,娘不要怪她!”
沈氏当时看着这两个小儿,只觉得这桩亲事好的不得了,再不忍责怪一句,把这事揭了过去。
可五爷的生母闹出事,魏家失势,接着北海被不知是谁狠狠打了一顿。
北海重伤,躺在床上大半年,但伤好了之后,性情却变了。
他不肯再和远书说话,见着远书就赶她走,冷言冷语地说话伤人,连沈氏都常常听不下去... ...
后面的事情,俞姝也都知道了。
从那之后,魏北海渐渐变了性情,成了如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