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邪没说错。
这是他在就诊档案里看到的, 被作为他需要社区援助的心理医生的佐证之一。
而这无数次电话报警的时间并非一个小时内、或者几分钟内——
是更加夸张的一秒。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这样庞大的数目明显不可能是简邪自己手动拨出的。
因此,警局认定他在用手段刻意扰警, 但也不能忽略对方确实有求助的可能,于是,有人负责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顺着最后一通未接来电拨出去的时候, 却发现是旅店的前台接通了电话。
原来,这是隔壁市某家旅店的公用电话。
据接通电话的人所述,真正报警的人在几个小时前离开了旅店, 如今无法再联络,但可以提供这一家人的身份信息。
但到最后,警方只找到了被撞毁的轿车。
在车祸获救后, 警方就这件事对其进行了追问, 简邪神色透露出茫然,似乎对自己曾经做出这样的事情毫不知情。
与此同时, 本人的精神状态也堪忧。
程理听到的那段录音,是他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录下的。
和刚从车祸中苏醒时,脆弱的外表和迟钝的动作相比, 简邪在此刻的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极度漠然的感觉,他声音冷静地叙述了事情的发展, 对父母的死亡毫无波动,回避频繁拨出电话的指控, 并指出了一桩由他人犯下的命案。
警察在反复求证后, 立刻派人前去他所说的地点核查, 却并没有发现他口中所述的尸体。
名字和年龄都对的上, 也的确在那个时间点住在简邪一家的隔壁。
但死者却是活着的。
是他在撒谎……吗?
在得知这件事后, 简邪后续的反应也很微妙, 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竟然露出了自嘲的笑。
“这样……也好。”
随后,无论其他人再怎么询问他问题,简邪都只是紧抿嘴唇,什么都不愿再说了。
他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被警局拘留了一段时间,权做警告,而档案上也留下了事关此事的详细记录。
一年后,程理调取了简邪的档案。
尽管他仔细查看了所有文件,也无法解释他在车祸前后的行为。
直觉告诉程理,对方并不是那种会以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这就显得非常奇怪了。
鉴于管理局对档案上有犯罪、拘留记录的新人都格外严苛,更无法接受有严重精神病嫌疑的调查员,所以,在思索后,程理决定将这部分档案隐瞒下来,并求助某位不算朋友的人修改了记录……
“请回答我。”见程理长时间的不言,简邪低下头,皱眉看向自己的手掌,目光中生命线紊乱,“我只希望有一个明确的回答,这部分到底是我的幻想,还是确实有事实佐证?”
程理决定说实话:“……这是真的。”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立刻,简邪就抬起头,干净的双眸定定地看向了他。
“而且不是六十几次,是六十七次。”程理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非常特别的数字。
作为调查员,他对“6”和“7”两个数字格外敏感,但简邪在接受治疗那段时间保持清醒的时间很少,更别说出院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人的言行,程理不能从中提取到任何有效信息。
归根结底,简邪是个相当神秘的少年,有很多事情除非他自己说出来,程理根本无法得到回答。
“……”
“既然如此,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报警,又为什么会说活着的人已经去世了?”
程理转过头,表情相当严肃,凝视着简邪的视线充满了探究:“你不是会靠这种事情来博眼球,出风头的类型。”
其他青少年可能会有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但在他看来,简邪绝不会这么做,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
而那些叙述,并不像是编造。
“在你的父母车祸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邪的手指攥紧,随后,声音毫无起伏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寻找原因。”
“……”
闻言,程理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他会说不知道?
难道就连简邪自己都无法解释反常的行为吗?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程理皱眉,无法理解。
他不知道,确定自己报警了这么多次,是为了弄清楚时间。
“但起码,我现在知道这部分是真的了,谢谢。”
很快,简邪就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既然已经知道这一点,后续就好办多了,这是他能够建立正确推断的重要依据。
——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他的确有意在同一时间拨打了67次电话,随后车祸脑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