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时常觉得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对她最初的印象,是一个过分漂亮的草原姑娘,眼尾有钩子,穿骑装时腿特别长。她会围着篝火起舞,也会不服气地和草原男子赛马。那年大宴,她的《薰娥引》名扬天下。可是司阙却觉得她跳得最好看的一支舞,是那年她在篝火旁开心地即兴跳舞。足链上银铃悦耳,她的笑声更悦耳。那一年,她好像只十五六岁?
后来在晋南王府真正地接触,他才知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那日她来找他,要一个孩子。
她还是那样大胆。昔日草原狩猎时的胆魄还在。
她很绝情,说不在意陈安之,竟真的连一个细微的心情、一个眼神都吝啬。绝情得好像没有喜怒的石头心。
她又那样容易心软。他只要扮扮可怜,她就会心软退步,好骗得很。
看,多矛盾。
司阙看不懂尤玉玑的矛盾,觉得她是一个谜。
一个勾人不断靠近的谜,让他不由自主将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来探谜底。
枕絮走进画舫里头,给司阙重新添了一壶茶水。她步履款款地走出去,一到船头见了抱荷,立刻愁眉苦脸。
“夫人和几个小妾玩樗蒲呢!阙公主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里面,深情地望着夫人!”
抱荷叹息:“可惜了,夫人出来玩必然将几个小妾都带上。独处!独处!咱们得想法子让夫人和阙公主独处!”
两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一通。
两个人想好说辞,进了船舱,才发现尤玉玑已经没有在玩樗蒲,她绕过木屏,到了里侧,正坐在司阙身边。
隔着木屏,枕絮和抱荷看见两个人紧挨而坐。她们俩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
抱荷笑着开口:“夫人和几位姨娘别只在画舫里瞧风景,出去转转呀。外面好热闹哩!”
尤玉玑转眸望过来,吩咐:“你们几个想出去走走就去吧。枕絮,你让卓文将侍卫安排好。”
“姐姐不去吗?”春杏小声问。
“我过会儿再下船。”
林莹莹和翠玉都是坐不住的性子,立刻下了船,开开心心地去河边闲逛。春杏本来不想下去的,她规规矩矩坐在长凳上,望见木屏另一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莫名觉得有点尴尬,赶忙带着丫鬟也下了船,脚步匆匆追上翠玉和林莹莹。
“姐姐怎么不去?”司阙枕在尤玉玑的腿上,握了尤玉玑的手,仔细把玩着她柔软的指尖。
“那你想去吗?”尤玉玑柔声问。
司阙没说话,目光落在尤玉玑的指尖。他像个小孩子被玩具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眼里只有她的手。
不知是哪家的顽皮孩子跳进涟水里嬉闹,激起一大片水花,从开着的窗户溅进来。尤玉玑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弯腰,将司阙护住。凉凉的河水浇在她的后背。
她坐起身,回望后身,轻蹙了眉。
她错过了司阙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他真想将那个孩子活活溺死。可尤玉玑在这里,他不能。
司阙起身,说:“姐姐,我们去楼上换一件衣服。这水凉,不能让姐姐着凉。”
尤玉玑点头,和他一起往楼上去。
楼上只一扇小窗,此时也关着。身处楼上,外面的喧嚣仿佛都隔得远了些。楼上备着尤玉玑和几位姨娘的一身衣裳,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尤玉玑侧坐在长凳上,从箱笼中取出衣服。她刚要解腰侧的衣带,抬眸望向司阙。他立在紧闭的窗户旁边,正摆弄着一个贝壳风铃,弄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来。
尤玉玑稍微犹豫了一下,又觉得不必避着他,继续换衣。她虽带着身备用衣物,却没有多带一条裹胸。犹豫了好些时候,她才将湿了的裹胸摘下来,在心衣外面直接穿上中衣和外衣。
衣衫虽宽松,未束裹胸,总是有些遮不住。
尤玉玑将斗篷穿好,拢了拢衣襟,对司阙笑:“走吧。”
司阙望了她一眼,笑着说好,与她一起走下画舫。
尤玉玑虽不喜自己的腴润日日裹胸,可今日不得已不能裹胸时,亦挺胸抬头举止大大方方。
“夫人,这头岸边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坐小船往下游去,听说下游才热闹呢。”抱荷出主意。
“想去吗?”尤玉玑柔声问司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