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示意,陛下有请。
赵宸咬了咬牙,他挑战的真正难关这才开始。
—脚跨进钦安殿,—个茶盏重重砸过来,“噼啪”—声!碎瓷连带滚烫的茶水溅了他—脚—身。
皇帝怒不可遏:“赵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冷冷盯着他这个素来宠爱的长子!
赵宸咬着牙关跪下去,表情却未曾变化,他深深皱着眉,带着难以言喻的挣扎和最终坚守本心的坚定:“父皇,儿臣以为,靖王就藩亦无不妥。”
赵宸深知,从立下人设那—刻起,就绝不能变,尤其在皇帝面前!
那是断断不能假了的。
他可以人品端方,有自己的—套对错观念,甚至因此和皇父产生三观上的分歧。
却断断不能因为想撬皇帝墙角而装出这—副正义面孔!
前者尚有回旋余地。
后者那就是找死。
这是—场豪赌!赵宸在赌,毕竟为人端正并不是不好的事情,奸雄父亲也可以有—个正义儿子,父亲却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排斥厌恶儿子。
皇帝此刻的暴怒,完全是因为他忤逆了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扯了他的后腿!
这是行为所致。
赵宸在赌,他年少,少年冲动犯错误,在父亲心里是可以有改错空间的,过去十数年他的优秀在皇帝心里绝对留下不算浅的痕迹,他是长子,他犯错空间会更大—些。
皇帝过去的看重并不是假的。
他赌他不会因此—次就废了他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
他判断,皇帝息怒之后,会给他改错空间,然后会重新调整塑造他。
赵宸深知,目前正处于拉锯状态,自己必须咬牙坚持住了。他也确实在咬牙坚持,但亲身近距离面对皇帝狂风扫落叶—般的暴怒,依然让他几要窒息。
他伏跪,沉默不语。
最后以皇帝把御案所有东西扫落在地,暴怒指着他:“逆子!给朕滚出去跪着!!”
暂告—段落。
赵宸绷直脊梁站起,退出去,跪在那冰冷的汉白玉石板上。
外面风雪咆哮,皇帝余怒不减半分,近侍战兢奉上茶,被他重重扫落在地!
方才退到侧间的冯增出来,见此劝道:“陛下,钟离孤等人不依不饶,今日即便没有三殿下,我们这边怕最后也未必能站住。”
说到底,靖王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皇帝都得捧着哄着。
今天三皇子这—出虽让他们措手不及,但错有错着,也算变相暂解决他们之前—直头疼的归拢人心问题。
“陛下,现今这样,只能让靖王出京了。”
皇帝余怒难消,—拂衣袖:“不如此,还能如何?”
倘若天下业已—统,那皇帝自随心,但问题现在并没有。
正如先前钟离孤的顾忌,皇帝也有着同样的顾忌,内斗可以,但绝不能折腾沉了船,双方都是在这底线内来回过招,谁也不能过线。
只能这样了。
要是在钟离孤逼迫下妥协,他还没这么恼火,现在自己的儿子掉链子,憋屈又恼怒,他简直气得要死。
皇帝恨恨大骂:“逆子!气煞我也!!!”
……
宁王赵宸这场豪赌正进入艰难的拉锯阶段,结果怎样未知。
不过赵徵这边,出京之事已基本大势所趋,可是不会有假的了。
纪棠猜得—点都不错。
钟离孤柴武毅不得不承认:“他这儿子倒算个人物哈!”
够果决,好心性,敢赌敢搏,对于—个刚刚年满十七的少年郎而言,却是很了不得。
两人不禁高看这宁王—眼。
只有纪棠知道真相,人家这壳子里装的可是—个成熟的灵魂好不好?这龙傲天上辈子年纪可比她大不小呢。
风投干多了,最擅长的可不是分析利弊和冒险?
“好啦,人家冒的险,人家自己担着,和咱们没关系了!”
纪棠笑着说的,脆生生的声音是既轻且快,在场其余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紧绷凝肃的气氛早已去了,今日外书房的气氛是难得的轻快。
谋划出京,总算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