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
荣绒的道歉声被一道粗暴的声音所打断,“你是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把眼睛给忘在屋子里头了是吗?走路眼睛都带看的?”
听出是工地施工经理的声音,荣绒已至喉间关于对方祖宗的问候给咽了回去。
得罪不起。
当然就只能沉默着,接受任何谩骂,任人踩进泥里。
荣绒无声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保温瓶。
“笨手笨脚!”
斥责完他,转瞬功夫,便又换上谄媚的口吻,“荣总,您没事吗?”
“荣?”
荣绒捡起地上的保温瓶,绒心底狠狠一震。
他在心里头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堂堂荣氏集团的总裁,不会出现在一个小小施工地现场。
对方只是刚好姓荣而已。
事实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不讲道理的巧合。
掉在地上的保温瓶被他对面的人给捡了起来。
“还好吗?”
声音低沉清冽,似山林流过的涓涓清泉。
荣绒指尖发凉,他近乎机械地摇了摇头。
对方的眼神太过犀利了。
荣绒能够感受到,荣峥在审视他。
荣绒握着保温杯的指尖不由地收拢,呼吸微促。
是,认出了他了吗?
“把头抬起头。”
荣绒心脏骤停。
一旁的施工经理一脸错愕:“荣总……”
“把头抬起来。”
荣峥重复了一遍。
荣绒迟缓地抬起头。
安全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隐约可见黝黑肤色。
荣峥忽地出声道:“不用了。你走吧。”
不可能是荣绒。
荣家放在心尖里疼了十九年,滋养了十九年的荣二少爷,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可能,举止这般畏缩。
荣峥迈步离去。
他的身后一众经理跟负责人连忙跟上。
八月的阳光那么烫。
荣绒却只觉得遍体寒凉。
…
工地分工不同,每人负责的工作内容也不尽相同。
荣绒负责粉刷高楼外墙的作业。
高楼粉刷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也因为如此,粉刷工们的工资也往往较高。
所有能够在短期内快速来钱又不触及法律跟道德的工作,荣绒都尝试着做过。
粉刷高楼外墙,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一项工作了。
搭乘电梯来到顶楼。
荣绒有严重的恐高症。
只要从高处向下望,他就会双腿发软,心悸耳鸣。
即便现在,他每次站在高楼向下望,依然会有些头晕目弦。
只是比起活下去,恐高又算得了什么?
他负责的这栋楼的墙壁,已经安装好了保温层,现在他需要对外墙进行粉刷。
荣绒找来水桶,接了水,按一定比例搅拌好腻子粉。
荣绒熟练地将绳子系在承重墙上,拉紧,反复检查,系上安全带,腰间系上漆桶,戴着安全手套的双手抓着绳子,坐上安全座子,从高楼外墙缓缓向下。
没有风,阳光晒在身上,像是有火在烤。
才刷了半个多小时,荣绒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全部湿透。
荣绒脱下安全手套。
如雨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没入领口。
荣绒拧开保温瓶的盖子,没敢喝太多。
他至少还要高空吊三到四个小时。
喝太多水,能把膀胱给憋爆了。
荣绒将保温瓶挂回腰间,重新戴上安全手套。
另一只手的手套套至一半,忽然,身上的绳索晃了晃。
荣绒戴着安全手套的那只手立即握住绳子,脚尖立马抵着外墙,固定住身子。
终于,绳子不再晃动了。
想来,应该是被风吹的。
荣绒吓出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
他要是出了事,崽可怎么办。
汗水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