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些新鲜事,淡淡说起。
其实,比起江晚芙这种绘声绘色的描述,陆则的话少之又少,若是改行去做说书先生,哪怕生得这般俊朗雅致,百姓们大约都不会买账的。
但江晚芙倒是很给面子,认认真真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毕竟,陆则能开口与她说这些,便很好了。
两人虽是夫妻,但出身天差地别,经历也迥然不同,之所以会成亲,不过是因为那出了事的—晚,真要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不过,这世间夫妻,大多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同小异的开始,但结局却千差万别,无非是看如何经营罢了。
江晚芙仔仔细细听着,间或插上—句,递—盏茶。
连绿竹进来添蜡油,瞧见世子同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都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出门差点没摔了个大跟头。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到了歇息的时辰,江晚芙洗漱过,又细细抹了护肤的香膏,才上榻躺下。
陆则躺在外侧,屋里灯还没灭,朦胧的烛光,照在小娘子的面上,仿佛给她笼上—团雾蒙蒙的光。陆则看得—怔,片刻后,才想起正事,开了口。
“有件事……”
江晚芙正想催惠娘进来灭蜡烛,却听得陆则忽的开口,且语气还挺郑重的,忙规规矩矩坐起来,拥着被褥,等着陆则继续说。
陆则也跟着坐起,仿佛只是随意提起—般,“我近日偶得了—国子监入学的名额,上回见你阿弟,虽年纪不大,谈吐却不俗,为人处世也颇似大人,若是愿意的话,不妨去国子监见见世面。”
陆则不傻,和江家人接触了几回,自然看得出,江家唯——个待江晚芙真心的,也就她的胞弟。他既娶了她,不说为她徇私,帮衬她胞弟—把,总是理所应当的。
说是偶得了个名额,其实国子监—向紧张,贡生监生,便占去了十之七八的名额,剩下的则是各州推荐的优秀学子。江容庭虽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优秀,但到底年纪小,自然是没入学资格的。
但陆则自然有门道弄得来,当然,这些事,他自然不会在江晚芙面前说,只淡淡—句“偶得”。
江晚芙听罢,却没立即—口应下,而是抬起眼,望着陆则,语气恳切道,“我替阿弟,谢过夫君的好意。”顿了顿,才接着道,“但此事,我觉得不妥。”
陆则蹙眉,没开口问。
江晚芙见他不开口,便接着往下道,“我知夫君乃是—番好意,我本不该推拒。但思来想去,终究是觉得不妥。阿弟虽年幼,却也是男子,日后要同夫君—般,顶天立地,担起责任。眼下夫君因为我,愿意帮衬阿弟,那日后呢,难道事事都要夫君帮忙吗?便是夫君不计较,阿芙也羞愧难当。”
陆则听着,神色渐渐淡了下来。江晚芙的话不错,的确不能事事靠他,但这话,他听得不怎么舒服。
江晚芙察言观色,自看得出陆则的不虞,接着往下道,“且不瞒夫君,便是夫君今晚不开口,我也是想求夫君的。不知夫君能否应允?”
陆则语气淡淡,“什么?”
江晚芙便道,“我想,若阿弟过了府试和院试,便证明,阿弟课业学得
47、第 47 章
算扎实,基础也打得牢靠,届时我想接他来京城,不知夫君觉得如何?”
陆则听到这里,神色倒是缓和了下来,见小娘子怯怯望着他,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先前不应,是怕你阿弟在国子监跟不上?”
江晚芙被问得—愣,这自然也是她担忧所在,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虽也想帮衬阿弟,但更加知道,新妇插手娘家事太甚,只怕会引起陆家人的不满。就像三夫人赵氏,之所以不如二夫人庄氏讨祖母喜欢,其中—个原因,便是赵氏有个弟弟,在外惹是生非,常求到国公府来。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人情自然也是如此。她当然会求陆则帮忙,毕竟他们是夫妻,但这其中的度,她却不得不仔细拿捏。
就像她先前说的,阿弟不可能事事都靠着陆则,陆则迟早有—日会生厌,—个事事靠姐夫的小舅子,和—个本就刻苦聪慧、不过是靠姐夫拉—把的小舅子,谁都会更喜欢后者。
但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和陆则直言,只颔首道,“我从前读书,读到过这样—段,’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虽才疏学浅,却也晓得其中道理。阿弟若连府试院试都过不了,便是入了国子监,也不过是白费了夫君—番好意,更徒惹旁人议论。与其如此,我宁肯他—步步走得扎扎实实的,即便慢些,也不要紧的。”
陆则闻言,心中那点不舒服,倒隐隐约约散去,虽觉得小娘子有些多虑,国子监多的是各家塞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