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七流
喻知知的画像是什么奇怪的预言。
但大多时候, 这个小姑娘只是随便在画本上充填颜色,压根谈不上什么画面内容。
陆言许久不做梦,难得晚上做了个噩梦, 具体内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在海里不停下坠,眼前越来越黑,耳边是奇怪的祷告声,像是一条条在深海鸣叫的鱼。
他的背后是一团浓墨一样的深渊,仿佛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嘴。
陆言还没等到彻底掉进去, 就醒了。
“咚”的一声,头和床相碰, 发出好大声响。
下一秒,唐寻安就出现在门边,直接拧坏了门把手, 用蛮力破门而入。
陆言没被噩梦吓到, 反而被唐寻安的态度吓了一跳。他打开床头灯, 唐寻安的一双眼依然灰蒙蒙的, 但是他却从其中看见了惊疑不定的感觉。
“……怎么了?”陆言轻声询问。
唐寻安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低吼:“……有东西。”
他指的东西, 是污染物。
按理说这里应该非常安全, 但唐寻安在瞬间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污染源。
这让他显得有些焦虑不安。最后干脆挤到了陆言身边睡觉, 死活都赶不走。
他的翅膀还不能收回去, 龙尾又粗又长, 给本不宽敞的员工宿舍雪上加霜,甚至压垮了岌岌可危的床。
床板倒塌的时候, 陆言只能说, 幸好这层楼没有别人。
要不然第二天早上, “内俩谁谁一起睡觉把床压垮了”, 传出去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陆言的睡觉地点只好换成了唐寻安的卧室。
对方的尾巴一直缠在他腰上,让陆言做噩梦的次数更多了。
主要是梦见自己夜里被压死。
而且唐寻安的鳞片真的很硌人,是锋利到足以划伤皮肤的地步。
以至于陆言也不得不把自己身上的鱼鳞也催生出来,保护自己娇弱的身躯。
每天醒来,摸着一手龙鳞,陆言都会深深的思考一个问题:他真的需要这每天4个小时的睡眠吗?
在地下实验室的日子转眼过去了三个月。
陆言已经习惯了身边那些没长五官的人,也习惯了一大早起来看见唐寻安贴的过分近的脸。
通过三个月勤奋学习,陆言觉得自己起码掌握了不下十种新术式,用于不同属污染物移植改造。
常见方向分六类,鱼类、鸟类、哺乳类、爬行类、昆虫类、神话生物类。无一例外,都需要污染物身上掉落的特殊物品。
他也初步了解了科研所的结构。一百年前,全世界只有这么一所研究院,主攻方向为污染物移植改造。
参加实验的人多为部队里的军人,签署了保密协议与知情同意书。
唐寻安大概是里面唯一的特例。
时间终于到了可以给唐寻安移植眼球的日子,陆言很想亲自上手,但是设定不允许。
吴教授一脸纳闷:“你个学心理学的,做什么手术?我知道你关心则乱,但这种事的确没办法你上你也行。”
他在这个梦里,学的居然是心理学专业。
陆言等在手术室门外,很是郁闷。
虽然他不是眼科医生,但好歹术式水平领先时代一百年,更别提还学习了三个月,怎么就没资格给唐寻安做手术了?
家属等候区,喻知知背着小画板走了过来。
她坐在了陆言对面,她拿出彩笔,开始画画,时不时往手术室里瞟一眼。
画没画完,喻知知的两眼发直,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身上已经全被冷汗浸湿,手还抽搐似的抖动着。
她表现的太像小儿癫痫发作,陆言没忍住上前问:“知知,是哪里不舒服吗?”
喻知知疯狂地摇头,也终于完成了画面的最后一笔。
她长舒了一口气,把这张画撕下来,递给了陆言。
这张图,黑色和红色占据了绝大比例。一座倒金字塔结构的建筑在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