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席燃立刻低下头。
刚才那一眼, 他看到傅野手背上瞬间鼓起几条青筋,青色蜿蜒蛰伏在皮肉之下。
他的手臂线条紧绷,是极力隐忍的前兆。
宽阔的背影寒意沉沉, 书房清冷的灯光下显出几分瘦削和凌厉。
张席燃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只能垂眸站在一旁, 听候吩咐。
半晌, 才听到男人低沉醇冽的声音,“我知道了。”
傅野放置好手中的钢笔, 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先出去。”
“是。”
张席燃也无暇产生什么探究欲。
公事公办地带上了书房的门,只在转身的那一刻, 微微轻叹了口气。
书房的灯光清亮。
书桌上,那张白纸安稳地放置着。
傅野眸光沉沉, 看着上面那一条长长的墨线。
狰狞、扭曲、一团墨迹、牵扯不清。
他闭了闭眼, 太阳穴传来一阵鼓胀的疼痛。
随即将那张白纸揉成一团, 扔进垃圾篓里。
一闭上眼睛, 面前全是简水水的模样。
她笑、她哭、她看到戒指时分明的开心,还有察觉不合尺寸时藏起的低落。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
好像她的每个样子,他都没法忘记。
傅野睁开眼睛,眼底熬出一片红色。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尖对着左手无名指的指骨,用力、直接地按了下去。
笔尖戳破肌肤,刺入血肉。
用力得太狠, 墨汁注入其中,变成一颗黑色的点。
直到那阵刺痛越发尖锐, 让他可以抵抗不受控制的思绪。
才缓缓松开。
傅野看着红色墨色混杂的笔尖, 重新换了一支笔。
也换了一张纸, 继续书写。
……
简水水知道那枚钻戒很值钱。
但也不知道会这么值钱。
她看着余额里又多出来的一串零, 心情又好了一点。
其实她还是很难过的。
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被背叛,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是真的喜欢傅野。
她喜欢傅野的时候,也压根就不知道他家这么有钱。
简溪一边在电脑前飞快地打字,一边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你真的很难过吗?我怎么觉得你离婚之后吃得饱睡得香。”
而且过得十分滋润,业余生活多姿多彩。
简溪问完就专注在电脑屏幕前。
她的服装店这段时间有批货出了问题。
打版的样衣本来绝美,但是工厂那边做出来的却有很明显的色差,导致没有办法准时给第一批客户发货。店铺好不容易不上正轨,正是需要累积信誉的时候。
她最近几天忙得焦头烂额。
简水水不想打扰她。
等她打完字的空档,才跟她说话,“难道每个人难过都得寝食难安吗?我表达难过的方式就是每天都要更加开心一点。”
她手里拿着悠悠球,往斜下角抛了出去。
悠悠球飞快转动,到了最低点定住,稳稳地自转着。
简溪被她吸引了视线,“你怎么天天都在用这一招?”
她转了转酸痛的肩颈,脖子咔咔作响。
简水水靠在沙发背上,扫了眼她的屏幕。
随即把球给收了回来,“这招叫睡眠,是所有悠悠球招式的基础,我这是在练基本功。”
她把悠悠球放在手里,走到简溪身后。
“你那情况怎么样啊?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要回房间?”
简溪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示意简水水给自己捏捏。
然后吐出一口气说:“还在跟工厂那边的人交涉,那边的负责人非说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说清楚……这么大的色差,分明是水平不过关,却让我来承担责任。”
简水水听着都替简溪为难。
她揉揉她僵硬的肩膀,“我来替你放松放松!”
简溪往后靠着,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