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出身倌馆, ”柳竹青低头道,“之前被尚书大人送给了王爷,但王爷并未碰过奴, 只是奴求了王爷救命, 才会被送往这里。”
倌馆出身,一生皆是伺候人的,若是运气好还可得一段时间的宠爱,若是运气不好,被人随意作贱也是有的, 男子不同于女子,女子若是有孕, 还可生下一子半女保全后半生,男子若是色衰, 结局无比潦倒,没了性命的也有。
若是将他放在京城, 难免闲话颇多,若将他送到别处,他无一技之长, 又是带了那种地方的风尘之气, 只怕还是会受欺负,只有将他送到此地, 才可保一生周全。
数年时光在书籍之中浸淫, 反而去了风尘,一身的书卷清雅之气。
沈醇做这些事倒是合乎情理, 他未将人留在身边, 便已经是无意之举, 但……若是他真是退了朝局来到此处, 又有这样温顺的美人作陪,难免日久生情。
若是普通男子便罢,偏偏是曾经送到翊王府中的美人,当年的专宠之言,说不定便是此人,为此当年凤飞白后来知晓自己情意时还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醋。
此时想来,倒真是有些微酸。
“他既送你来了此处,想必也是让你摆脱过去。”凤飞白开口道,“日后旁人再问你,便说是江南人氏,不必再言过去。”
“是,多谢白公子。”柳竹青恭敬道。
“你既摆脱过去,为何不见娶妻生子?”凤飞白问道。
柳竹青抬头小心看了他一眼道:“奴恐污了白公子视听。”
“你且说来听听。”凤飞白开口道,“我不怪你就是。”
“奴自幼便在那处,学的皆是伺候人的本事。”柳竹青斟酌着用词道,“如今早已不能娶妻生子了。”
他学的是伺候男人的本事,只对男子感兴趣,即便庄内男子多有娶妻,也有女子示好,可他早已对女子没了感觉,可若要挑男子,反而会乱了庄内之事,惹得他人笑话,更何况当年一眼初见,那人早已埋在了心里,他心知配不上,也不敢痴心妄想,只是从此孑然一身罢了。
“既是不能亲近女子,那你可想觅一良人?”凤飞白问道,“你若想,我可替你安排。”
他醋意不大,反而对此人有几分怜惜,他都会生怜惜,日子久了,难保沈醇也会。
他可以容别人倾慕沈醇,但是一直放在身边还是免了,凤飞白并未大度到那种地步。
“奴……”柳竹青心里迟疑,却也知道若是两情相悦,是容不得他人觊觎的。
陛下能如此问,已然是仁慈至极。
“朕知你倾慕沈醇,如今也只是想守着他。”凤飞白冷声道,“翊王风华,京城之中倾慕之人无数,但皆是一生不可亲近,你如今还年轻,与其守着不可得的,不如寻觅自己的良人,朕可替你安排。”
他爆了身份,柳竹青愈发恭顺,却是久久未言,直到凤飞白眸底微冷,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叩首行礼道:“奴多谢陛下。”
有些事,有些人,只可远观,然后埋在心底,正如陛下所思,靠的太近,难免心有不甘,心生妄想,辜负了王爷一片好心,坏了自己的命数。
“显贵之中独好男子者不少,你可挑选,朕若赐婚,可保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凤飞白道。
“多谢陛下隆恩。”柳竹青再行叩拜。
凤飞白要选,自然也是从江南之地选,只用吩咐下去,自然能将那些男子的底细调查的格外清楚,去除样貌丑陋者,倒是真剩下不少。
人拿去了给柳竹青选,事情却被沈醇知道了,凤飞白靠在桃花树干上略有心虚:“朕也是一番好意。”
说是不吃醋,还是吃醋了。
“臣又没说什么。”沈醇挑眉笑道。
可他目光微妙,凤飞白就是觉得底气不足,也不知如何就变成如此境地了:“可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臣冤枉。”沈醇手指携过他耳后开出的桃花道,“臣无不满,当年送他来这里时并未想太多,还是陛下上心,臣万万不能及。”
他手指捻动桃花,就像是捻动在凤飞白心上一样:“朕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只是……唔……”
沈醇倾身亲了他一下,打断了他的话,抬头时笑道:“陛下已经宽宏大量至极,臣只是觉得陛下吃醋的模样甚是可爱。”
小醋怡情,他本以为凤飞白会直接送走柳竹青便算了了,却未想到他会如此周全。
此举并非高高在上,而是通人情人性,若柳竹青只是无意于任何人只想孑然一身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