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把唐明奚跟叶珩得罪透了,你只有拿到唐家的继承权才有能力与叶珩抗衡,否则等着我们俩的就是死路一条。”
“还是你以为,叶珩对你还有什么旧情难忘吗?”
听到后半句,唐诺眉头微蹙。
虽然不知道,他是叶珩情人这个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连宋誉这种人都知道,简直离谱。
宋誉谆谆善诱:“而且我们只是请唐总出来修改一下遗嘱而已,没打算杀了他。况且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手里捏着我的钱呢,没拿到钱之前,我什么都听你的。”
唐诺似有些松动,但确实,宋誉提出的是最后一个可行办法。
唐明奚对他已经起疑,又和他一样都是重活一世的。
他的太多秘密都捏在唐明奚手中,如鲠在喉,让唐诺寝食难安。
“你想想。越野车报废了查不到我们头上来,刘戴国最多只能被警方判定为酒驾,答应给他女儿的两百万已经通过地下钱庄转到了她账户里,叶珩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转账证据。只要你大哥把遗嘱一修改,等你继承了唐家,你还怕什么?这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唐老板。”
我一直的愿望吗。
唐诺嘲讽的扯了一下嘴角。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似乎在别人眼中,他唐诺机关算尽,费尽心思想得到的就是唐家。
他真的……想得到这一切吗。
时间过了太久,唐诺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刚到唐家时,也曾一次又一次的往外逃走。
他讨厌唐家,也讨厌唐明奚。
讨厌他们背地里说自己是野孩子、私生子。
讨厌每个人看过来时,眼底透露出一丝鄙视的神情。
唐诺总是收拾好行李,从唐家出逃。
然后被管家拦在门口,没有一次成功过。
记忆中,似乎也是有成功的逃出去一次。
那天晚上是唐明奚的生日,他趁着所有人都在客厅,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跑了很远很远。
明明他跟唐明奚是同一天出生的。
可是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也多亏没有人记得他,这天晚上他才能跑那么远。
老宅外面的山野那么广阔,夜色那么迷人。
没有奚落和嘲笑,没有妈妈耳提面命,围绕在他耳边,要他出人头地的魔咒。
只是他跑得太快,摔进了小河里,挣扎着爬起来却崴了脚,浑身湿透了,瑟瑟发抖地忍着疼,不敢发出声音。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害怕山里的野兽和蛇虫。
害怕自己今晚就会死在河边。
老管家大约嫌麻烦,没来找他。
他依然记得,自己高烧不断的时候,有一束光落在他身上。
记得来找他的唐云半蹲下身,声音和记忆里一样温和:“怎么跑得这么快,我在后面怎么喊你都没听见。”
他问他:“还能走路吗?”
唐诺想起那天晚上很晴朗,没有星星。
十六岁的唐云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唐云好像很高,记忆里大哥总是很高。
仿佛靠着他,就可以躲避所有朝他吹来的风雨。
唐诺沉默了很久,然后在他背上小声地哭了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背上,他听到了自己稚嫩的哭声。
“哥哥……我的腿很疼。”
那是唐诺第一次喊人。
也是他第一次在唐家开口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小哑巴呢。”
“这不是会说话吗。”
唐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小小的蛋糕。
包装盒被挤得扁扁的,卖相不是太好看。
“赶紧吃一口,过了十二点许愿就不灵了。”
唐云像是想起什么,将他往背上颠了一下,背的更稳:“生日快乐小诺。”
“下次这么晚出来玩,记得要喊哥哥陪你。”
“小孩子跑出来太危险了,知道吗。”
他想,他又不是跑出来玩的。
他是离家出走的。
十二点之前,唐诺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蜡烛。
他默默地抱着唐云的脖子,带着小孩子的一点天真和愚蠢,在内心虔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好想当这个哥哥的弟弟,就让他永远是我哥哥吧。】
“想清楚了吗?”
宋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唐诺的视线从远方的高楼收回来。
下一秒,他听到自己声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遗嘱在唐家老宅。”
“动手要快,唐明奚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