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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羽恢复意识时,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倏然灌进鼻腔,睁开眼,视野中就是苍白的天花板。
视线逐渐聚焦, 他看清周围环境,认出这里是医院病房。
浑身疼痛得仿佛被车轮碾压, 骨头缝都跟生锈似的, 脑袋也一直突突胀痛, 他晕厥前的记忆慢慢回笼,充斥脑海。
沈秋羽想起来了。
他和傅臻在十字路口为避让货车滑落的货物, 紧急避险,不幸撞上旁边道路的建筑围栏,然后……
傅臻在翻倒的车厢中看他, 眼神很复杂,具体的他没看清,就失去意识。
沈秋羽试图抬手, 想揉胀痛的眉心。
他手臂刚动,陡然发觉有些重, 转动脑袋看去,发现自己手臂旁边枕着一个脑袋,对方面朝他这边, 似乎是睡着了。
但对方睡得不太安稳,眉心始终紧蹙着, 面容也很憔悴, 眼下乌青,下颚有一点明显的胡茬。
是顾濯。
沈秋羽鼻尖登时有些酸胀, 眼圈不知觉地就开始泛红。
他上辈子也生病住过院, 但醒来时, 孤零零躺在医院,独自度过难熬的术后观察,邻床是一对母子,小女孩生病住院,母亲彻夜陪伴,蜗在椅子休息。
两张病床,形成鲜明对比。
说实话,他很羡慕小女孩,但他是成人,那些脆弱不能示人。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在最希望他出现的时间,如他所想的到来。
沈秋羽情不自禁地握住顾濯的手。
这点细微动静一下唤醒浅眠的顾濯,他蹙着眉心醒来,见沈秋羽正看着他,神智瞬间清醒,坐起身来看沈秋羽。
“你醒了。”
沈秋羽点点头。
顾濯抬手用指背揩去他眼角的泪花,问道:“哭什么,是哪里疼?”
“我不疼。”
沈秋羽摇摇头。
沈秋羽慢慢撑起身,眼尾薄红道:“阿戳,我想抱你。”
顾濯眸色微顿,在沈秋羽下次开口前,将他抱进自己怀里,沈秋羽双手反抱顾濯,把脸深深埋在他颈窝,嗅着顾濯身上清冷的薄荷香。
滚烫的热泪滴落颈间,顾濯身形微僵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轻轻地拍他后背,慢慢抚摩着他。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沈秋羽却感觉自己冰凉的心脏瞬间变得温暖又充盈,又忍不住索取更多。
“阿戳,你亲亲我。”
沈秋羽抱紧顾濯,这样说道。
他话音刚落下,嘴唇便贴来温凉湿润的唇瓣,轻柔地亲着他,没有过多暧昧绵密,只有温柔地安慰。
两人细细亲吻片刻。
顾濯放开他,见他漂亮脸蛋又红又烫,不禁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说:“接吻时不要屏息。”
沈秋羽老脸超红,回应地“唔”了声。
他以前也没亲过人,这不是没经验么,于是没经验的沈某某又缠着人在病床甜滋滋地亲了会儿。
沈秋羽亲完顾濯,又把脸藏进顾濯颈窝,平复喘息后,闷声说:“我以为自己差点就要死了,以为我再也见——”
话音未落,他脑袋被温热手掌从颈间拨出来,脑门顿时被清瘦手指弹了下。
沈秋羽抽抽鼻子,有些委屈地瞪他,“你弹我额头做什么?”
顾濯冷脸,“不要胡说。”
沈秋羽那点伤风悲秋的心思顺便被顾濯带跑偏,不爽道:“亏我还想答应你,不行不行,答应你不得被你欺负死,我不干了,考虑几十年再说吧。”
顾濯:“……”
咚咚。
门口响起敲门声。
顾琤温润带笑的嗓音传来,“请问我能进来了么?”
顾濯将沈秋羽严严实实挡住,面色冷漠地睇向门口,黑眸睐着他哥,像是牢牢护住领地的凶猛野兽。
顾濯语气冷淡,“不行。”
顾琤:“……”
弟弟真是越长越不可爱。
顾琤轻轻叹气,礼貌地替两人合上病房门,留下一句“那我稍后再进来,你们先继续”,就离开病房。
沈秋羽有点没反应过来,等他理清顾琤说过什么话,又想起自己跟顾濯做了什么,脸颊蹭地滚烫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顾戳戳他哥撞见了!!
这咋整????!
沈秋羽惊愕地看向顾濯。
他没开口问,熟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