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誉问:“这件事我大哥到底知不知道?真让她把孩子带走啊?”
他虽然不同意把四丫送走,但他只是个当小叔的,人家爹妈若是都同意了,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戴奶奶也叹:“咋不知道,自你大嫂从医院回来,就在商量换孩子的事。不过你大哥不同意。”
戴母骂道:“根本不是为了换孩子,就是想把她家那个小孙子放到咱家来养!那孩子都快一岁了,那个小媳妇的奶水还能有营养吗?真把四丫送过去,不是遭罪嘛!”
“这个沈来娣也就在咱家能横得起来,见到她娘家妈就跟鹌鹑似的。这几天因为生了个女儿,天天哭,把奶水都哭没了!真是苦了我四丫了!”戴母抱着四丫既生气又心疼。
戴誉想起夏露送的那两张奶粉票,赶紧回屋拿了出来。
“要不先买奶粉给她喝吧。”
“你哪儿来的奶粉票?”戴母问。
他本想说是自己跟人换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变成:“小夏听说大嫂生了,特意送来的。她还是学生呢,用自己零花钱跟别人换的票。还说她要是自己赚钱了就直接送奶粉了,现在只能先送票了。”
做好事还是得留名的。
戴奶奶和戴母像是没见过票证似的,拿着那两张票翻来覆去地看。
戴誉叮嘱:“奶粉票的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跟旁人说。大嫂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买的!”
婆媳二人连连保证谁也不说,只让戴誉赶紧努力娶媳妇。
当天夜里,戴荣回家听了老娘的告状,与媳妇大吵了一架,但是没能吵出任何结果。
四丫算是暂时保住了,能留在自己家。但是执意想生儿子的戴大嫂把快一岁的侄子也留在了自己屋里。
不幸的是,这小子是个夜哭郎,扯着嗓子在戴家嚎了半宿。
*
次日一早,戴誉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的。
杵着下巴在办公桌前打盹,耳边是从广播里传出的许厂长慷慨激昂的声音。
与市一啤的竞赛是最近几个月的头等大事。遇上这样的大事,本应开一个全厂动员大会的,但是年末工期紧,时间宝贵,许厂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广播里作动员。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每个车间都走一趟,挨个车间动员。
广播里足足动员了近二十分钟,才啪的一声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来人是厂办的孙主任,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中年人。
戴誉起身打招呼。
孙主任为他介绍:“这是咱们厂新来的冯副厂长。”
虽然孙主任没说,但是只听姓氏,戴誉已经知道了,这位是从机械厂调过来的新厂长。主要负责罐头厂的筹建工作。
之前争取项目的过程一波三折,好在罐头厂的项目最终还是落在了他们啤酒厂的口袋里。据他所知,为了这件事,许厂长动用了不少关系,将机械厂里能说得上话的领导都拜访了一遍。
如今也算求仁得仁了。
不过,整件事里多方得利,唯有一人吃了亏,正是面前的这位冯副厂长。
原本是板上钉钉的罐头厂一把手,如今却成了副的,搁谁身上能乐意?
戴誉脸上挂笑,恭敬地与他问好:“冯厂长好!”
等冯副厂长慢悠悠地伸出手,他才双手握上去。
冯副厂长面上虽然带笑,但是看起来就是一个严肃的人。即便没在蹙眉,眉间还是刻着一个深深的“川”字。
不待孙主任开口问,戴誉主动说:“二位领导先稍等片刻吧,许厂长刚才在广播站给工人们做赛前动员呢,快回来了。”
话落没几秒,走廊里就传来了许厂长特有的铿锵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闻,许厂长哈哈笑着,热情招呼道:“老冯,终于把你盼来了啊!”
快走两步,双手握住冯厂长的手,用力摇晃几下。
“许厂长,我以后又是你手下的兵了!还得听你指挥呐!”冯副厂长也客气地笑。
说来,他们二人颇有渊源。
许厂长在机械厂当办公室主任时,他是副主任。待许厂长独立出来以后,他才顺势**。
原本他也想走许厂长的路子,自己独立出来当一把手,谁知道啤酒厂野心居然这么大,愣是让他们成功把罐头厂收编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几年,两人又碰到一起了。
许厂长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哈哈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引着他去了自己的厂长办公室。
甫一落座,许厂长便接上刚刚的话题:“咱们都是同一战壕的老兄弟了,哪有指不指挥这一说。说实话,机械厂能派你过来接手罐头厂的那一摊子事,我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