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猪头一般,兀自仇恨地瞪着霍千钧,如同要噬人的野兽。
赵世宇待他打完,方才问道:“孟清溪,你可知罪!”
“不……不知!”孟清溪死不肯认,眼神疯狂地望向马少尹,“学生没罪!是那贱人勾引我,是她勾引我翻墙去她家中,又翻脸不认人,这个贱货!淫妇——”
他满嘴血沫喷溅,势如疯狂一般叫骂着,哪怕今日真的要彻底翻船栽在这里,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丽娘,就是死,也要将她拖下水与他陪葬。
“要我死?我偏不!你这贱人已与我定下婚书,只要我不答应,你就休想另嫁……”
衙差在赵世宇的示意下已将他按倒在地上,他拼命地挣扎也无法挣脱,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公堂内外,就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和竹板抽脸的啪啪声。
从肆意辱骂,到被打得啪啪声响,最后含含糊糊地变成呜呜惨叫,再也听不出他喊些什么了。
饶是如此,那鲜血横飞的画面和他疯狂的模样,仍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心惊胆战,谁能想象得到,平日里看起来斯文有礼,才华横溢的举子,竟会疯狂至斯,恶毒至此?
满口孔孟礼义,却是用来歪曲大义,谋求私利,确如方靖远所言,这样心底龌龊之人,越是有才,作恶越多。他现在还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举子,尚且如此疯狂狠毒,若是让他一朝得势,还不知会做下多少恶事。
只要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披着人皮的豺狼,远比露出原形的豺狼还要可怕。他藏身在人群之中,满口仁义道德,占据舆论上风,带着人群起攻之时,俨然正义化身,言论代表,无数人追随着他们,群情激奋之下,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到底有没有错。
方靖远都不免有些后怕,若是没有他这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改变了十娘和丽娘的人生,那现在会如何?
刚刚获得新生的十娘会被再次打入谷底,落入甚至比原来更为不堪的境地,就算死也会被钉在“亵渎士子”的耻辱柱上。
求死不能的丽娘会被困在后宅,眼睁睁看着家中财产被孟清溪这中山狼霸占,父母被他逼死,情同姐妹的丫鬟被他凌辱……而她唯一的错,不过是因为被他看到了她的美丽。
“婚书是吧?”方靖远冷冷地看着他,转头问马少尹,“马少尹还要为此獠作保吗?”
马少尹也没想到暴露真面目的孟清溪竟如此可怕,还狗胆包天地想要把他一起拖下水,慌忙摇摇头,简直连看都不愿再看孟清溪一眼。
方靖远冷哼一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马少尹强行为他们牵线作保,写下婚书,那现在如何解除这桩婚事,还要有劳马少尹想想办法了。”
马少尹一怔,转头望向赵世宇,这事方靖远顶多能提个建议,真正的决定权,还在上面这位临安府尹手中。
赵世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方靖远,便似笑非笑地冲马少尹说道:“方博士所言有理,马少尹,此事既是因你而起,那自然也当由你解决,方能平息民怨,挽回我临安府衙的声誉。”
马少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明知不妙,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府君有命,下官自当尽力。”
一句话,赵世宇就把引发民怨,有损府衙声誉的锅给他结结实实地扣上了,就算他解决了这件事,以后既没资格也没脸再在临安府衙待下去了,轻则下放边远府县,重则免职,都要看他最后解决的如何。
方靖远虽然不知道这两位临安府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一听赵世宇的话,就知道马少尹完了。
对于这种心怀“再试包青天”理想的人来说,你无论是刑罚还是体罚对他而言都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唯有彻底断了他的前途,让他非但当不成“包青天”,还成了糊涂案的反面教材,那种理想毁灭和心理上的打击,才是真的致命一击。
马少尹不傻,甚至很聪明,也很明白这种结果,却又不能不接下来。
“孟清溪夜入人家,本当笞四十,因狡辩脱刑,骗婚王氏,煽动民意,造谣污蔑……数罪并罚,罚没家财赔偿王氏,婚约作废,黥面笞二百,流放三千里配军为奴,革除功名,三代不得入试……”
孟清溪趴在地上,听到宣判时,脑中嗡嗡作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脱去儒袍摘下儒冠,扒掉裤子按在地上。
“啊!原来孟举人不光是脸大,屁股也大啊……”
“打!打得好!”
板子再打下去时,血肉横飞,孟清溪听到堂下传来众人的哄笑声和叫好声,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名誉,前途,人生……三代为奴……这对他而言,比一刀斩首还痛。
方靖远小声吩咐霍千钧,有些厌恶地避过视线不去看地上那团垃圾,说道:“让人保住他的命,可别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霍千钧会意地点点头,“明白,这种人渣,死了才是便宜他。”
他会跟衙